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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来犯的消息传遍京城,自然也传到了宁王耳中,立春时节,他在院落中练习荒疏许久的射艺,拉弓 满弦,一支支长箭飞驰中靶。叶子一旁禀告完,静等他的回复,“这次统兵之人是谁?”宁王将彀中的长箭 用尽,收起弓弦问道。
“回王爷,皇上这次命天下兵马大元帅出征,按照两日前朝会时的诏书,十日后就将启程开拔了。”叶 子说道。
又是不懂!宁王已坐在凉亭里喝茶,听闻了这个任命,他气定神闲的喝完了杯中茶水。
按照宁王年前的筹划,这次在京城必要挑动起瓦剌的内讧,扶植哈撒做那可汗,然后让哈撒佯攻宣府, 大同,边疆告急,早已打点多年的朝中要员一定会推举自己领兵,届时若皇上不肯,那就强行逼他交出兵权,得了大军出关迎敌,把哈撒给杀了,绝了瓦剌之患,再回朝夺位。这是最顺利的行事,万一有变,到时 按形势再做变通。
只是没想到,一到京城就完全脱离了掌控,宁王想到这,捏紧了拳,不过无妨,任何变故自信都能应 付,就像在宫门前杀了哈撒一样果决,他成竹在胸,既然先皇和朱厚照都相信不懂,让其率军,那就任他出 征去吧,待不懂的大军到达宣府和大同,那一定是自己开局博弈逐鹿中原之时,宁王起身看着所有命中靶心 的箭矢,握紧了良弓,于心中坚定了决意。
边境燃起烽烟,京城戒严,朱厚照理好了罩甲,踏上了征途,他亲封自己兵马大元帅,以元帅身份率军 出城,不同于之前微服去大宁犒军,也不同于一年前偷溜去宣府,这次他郑重的将保国重任抗在肩头,亲自 去解决百年的宿敌。
只有六部尚书和内阁才知晓他亲征,即使皇上多日不朝,百官也不知有异,无非就是和先前一样,嬉戏 荒废政事罢了。
三月他终于到达了宣府,距离半年前再次到来,此地出关就是前线,瓦剌大军主力就在离此百余里处, 朱厚照仿佛被唤醒了沉寂的热血,在烈风中他执着于沙场带来的快意,没有爱恨没有牵挂,只要消灭对手有 生力量就是胜利,这功绩会记入史册,让后人铭记。宣府是军事重镇,战时更是时时警戒,何况皇上御驾亲 征,这里已经是重重护卫。一名飞骑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报,一路疾行,纵使力竭也要进献给帝王。几声凄厉 的长啸,“军情上报!”划破夜空宁静,更为剑拔弩张的局势增添了不详之感。
在满目富贵的龙纹暖阁中,宁王全身都被怀抱紧锢,动弹不能,胸口尤重,每次徒劳的挣扎都在吸入那 人的气息,粗重霸道混合了不容反抗的压迫,因为违背人伦叛逆常情,更激发了那人的侵略性,他躲避不 能,所见所听,一切感官都被强迫着接纳,他终于忍不住泣唤出声,还未破喉才发现是一场梦,或者不是 梦,是先前经历的再次重现,床帐隔绝了外界,仍在夜中,只是不知时间,宁王猛的坐起,呼吸起伏,整个 长梦都无比清晰,只有梦中最后一幕睁眼就忘,床上的动静使随侍朱钦在帐外关切道,“王爷,您是否醒 了?”
宁王痛苦的闭上眼,甩不掉过往的记忆。
没有得到回答的朱钦,只得再次禀告,“ 王爷!京中有极密消息传来,只有您才能开启阅览。”
宁王掀帘起身,面色已从容,他接过朱钦递来的一个精致的金属同筒,这个圆筒只有孩童手指般粗细, 是专门绑在飞鸽腿上传递消息的,而且这个圆筒是红色的,宁王留给在京城的暗探密语,红色代表了十万火 急之事,无论何时都要报给自己知晓,不得有任何耽搁。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宁王检查圆筒的封泥完好,用朱钦递来的烛火,将上面特制的封腊化开。
“王爷,丑时。”
正是万籁俱寂黑夜无光之时,他打开了圆筒,展开了薄如蝉翼的纸卷,看完了寥寥数字,他掩饰不住讶 异,将纸慢慢的捏在手心。
当日从京城离开时,用天价的银票换来李清正一个人情,必要时请阁老将朝中绝密之事告知,朱厚照的 动向,朝中的机要,这是自己决胜的重要砝码助力。而今,李阁老还算有信,传给宁王的的确可以算是震撼 朝廷的两件大事。
朱厚照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亲征瓦剌。还有一件,安化王趁边境有战事,起兵叛乱。
宁王身穿寝衣,只简单束了背后的长发,他命朱钦将房中点亮,再下令所有暗探去京城和宣府,他想知 道朱厚照确切的行踪,到底在何处,做何打算,都要一一打探后报来!他吩咐完手下,一人在屋中沉思,本 是难逢的机会,朱厚照居然亲征,不止是朱厚照离京,还有郡王叛乱,京城一定人心惶恐,疲于应付,只有 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可内心没由来的烦乱,无法说服自己平静的步步为营筹划万全,宁王拿起纸笔,想给南 昌镇守王府的金玄写信,约定详细的起兵事宜,落笔时写的是之前那一首未续完的诗,纷纷雨竹翠森森,点 点飞花落绿荫,离恨苦吟穷寞寞,乱愁牵断梦沉沉。前两句在开平城中,被朱厚照打断了,今日终于可以抒 发胸意。宁王看着几行诗句,想着京城,想着朱厚照,猛然想起刚才梦中最后一幕,是自己一根长箭直贯靶 心,待箭命中时,箭靶居然变成了朱厚照,箭尖就插在他的心口,自己还未来得及品味心境,梦就醒了,一 夜混乱繁杂的梦境使心绪不宁,等到了清晨,宁王已经穿戴整齐,仍在桌案前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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