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页
苏安和弟弟苏全自小就被苏问弦亲外祖朱老太爷送来,算苏问弦在京里第一得用的人,内外事皆不避讳他。
饶是如此,也惊一跳,揣度不出主子的意思,只好小心说道:“少爷,五姑娘想来是觉你是太太膝下的。”
“那孩子生下来,也可以抱给太太教养,我常年在京,论情谊,未必能如。”苏安道:“那,那小的也不知五姑娘是如何想的。”
苏问弦沉沉的嗓音划破黑夜,“我看不明白她。”苏安不解其意,小心道,“五姑娘和少爷你兄妹情深,这是好事。”
苏问弦没说话。良久,到苏安觉得全身冷得都要结冰时,他仿佛听到一丝动静,竖起耳朵,却又疑心听错。
夜风奔过,在前院宾主饮宴的欢笑吵嚷声下,这一声低喃轻不可闻,刚落,便消散在夜色里。
“真真……”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多半还是在女主的日常生活和外面的zhengzhi斗争里头。女主夫君到底定谁我也还没想好,打算写大长篇,只有个脉络,我也没做细纲的习惯。
第24章
苏妙真回了房间已经筋疲力尽,她进了浴桶泡澡,连一贯不让人伺候沐浴的习惯都改了,让绿意蓝湘给她洗擦头发,自己靠着木桶枕巾,闭目养神。
热腾腾的水汽把浴间变得雾气缭绕,紫檀雕花五女贺寿纱屏将浴间遮得严严实实。
月白亵衣挂在红木澡架上,屏风右侧的案几上摆着兽头鎏金铜香炉,袅袅青烟,玫瑰干花香气与一股似兰非麝的香气缠绕弥漫,慵懒而静谧。
蓝湘斟酌许久,停下打香胰的动作,将苏妙真的湿发用松江府白棉轻柔裹起,道:“姑娘,今晚,你对周姨娘的处罚其实不妥。”
“怎么了?”苏妙真懒洋洋问。
蓝湘接过绿意递来的澡巾,呈给苏妙真后,背过身。哗啦的出水声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待见一双大红睡鞋停在她面。
蓝湘抬头扶着苏妙真出了浴间,直到苏妙真坐上正对着螺钿拔步床的杏黄绣塌,方慢着声说道:“如果被老爷知道了,保不得要生气,太医都说这胎是男胎呢……若是,以后姑娘要仰仗得还是正经的亲兄弟。”
绿意虽蹲在墙角拨弄火盆里的银碳,但也投来赞同目光,蓝湘手拿松江细白葛布,给苏妙真擦拭头发,却许久没听见苏妙真说话。
这时侍弄好炭火的绿意也过来,用美人锤给苏妙真轻轻地锤腿,又使了扬州馥春林的香膏,格外用心地为苏妙真涂抹保养。
苏妙真丝毫无觉,待绿意为她换罗袜套大红睡鞋后,苏妙真抽回撑着下巴的手,放在膝头道:“蓝湘绿意,难道你们这儿的人,都觉得血缘胜过一切吗?”
蓝湘没听明白什么是“你们这儿”,还以为苏妙真在问她二人的隶籍,老实答道,“我和绿意都是家生子……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退一步讲,周姨娘这事原也不用罚得这般快,她现在正是金贵的时候,老太君日日赏吃食过去哩。”
苏妙真听蓝湘情真意切地为自己打算,想出言反驳又觉难以张口。自从周姨娘怀孕以来,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私下的一些言语苏妙真也时有耳闻。
在她看来,苏问弦是这府里的嫡子,王氏与苏观河的晚景如何想来也落在苏问弦身上,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且不说日后能否成材,就是能,也得等个二十年,苏观和已五十,王氏也快了。周姨娘这些时日总寻机顶撞王氏,无非是仗着太医院的人也说她怀的,多半是个哥儿——这在苏妙真眼里当然可笑,更对周姨娘生几分不满。再者,她与苏问弦和苏妙娣的感情,又怎么会是一个同父异母的胎儿可比。
所以即便她得知了前因后果,暗想苏问弦惩治下人的手段过厉,也要向着苏问弦,罚周姨娘院子里的人:“算了,我行事是燥了些……但覆水不能收,长辈那里我也自有交代。”
*
王氏与苏观河应酬完毕刚回上房,便有人来报今晚之事。苏观河和王氏听到婆子讲到苏妙真的惩戒时,面面相觑。
待人出去,王氏歉道:“这事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答应斯容她,让周成去问弦那里当差。”她刻意点出此事是周姨娘所求,见苏观河不发一言,便说,“真儿罚得重了,老爷你不要怪她。”
苏观河思索一回,抚须道,“玉娘,你想错了,今日之事,须重罚周氏。”
“啊?”
“有那些小人以为我苏观河,会因庶子而置嗣子于一旁。当初既已经过继了弦儿,那他就是我二房的好儿子!如何能让他们那起子小人,拿弦儿的身份做文章?如此只会嫡庶不分,尊卑无序。弦儿和咱们是不亲近,可他的孝心没得说!且他上进,日后我们二房,多要靠他支撑门户,真儿也需要个能干兄长为她撑腰,何况真儿与这孩子的兄妹感情,这几年我看着,不比那一母同胎的兄妹少半分。弦儿若知此事,也定会有所触动……”
“可周氏的肚子里……老爷,真儿未来可是要出嫁的……”王氏心喜不表,假意皱眉道:“那未出生的孩子说不定才能承欢你我膝下。”
“你我已知天命的岁数了,却只能先为真儿打算……她是咱俩跟前千娇百宠的女儿,周氏就是生了男嗣,要等成人也需数十年,更越不过你和真儿去……”王氏喜笑出声:“老爷,你对咱们真儿也太偏心了些,怪道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