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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盼藕颇为委屈:“我不乱说。她?她被血给吓昏了,还是我带人抬进来的。”
赵夫人闻言一愣,半晌,方疲倦道:“你也先歇息吧,娘乏了。”说着,便挑帘而出。
赵盼藕愣愣地望着帘子,小半日,忽听榻上似有响动,原来是柳娉娉醒了正也望着帘子发呆。赵盼藕喊一丫鬟进来倒茶,柳娉娉因问时辰,赵盼藕道:“你在朝阳院一看到苏妙真身上的血就昏了,我就把你领回来了……这会儿子时初刻刚过。”
柳娉娉试探问:“伯府的姨娘怎么样了?”听赵盼藕后怕叹口气道:“你听听这声儿就晓得厉害了……好死不死的,那秋千架下偏偏倒了,明明下午让人检查过的……
柳娉娉心中一提,慢声道:“或许是秋千绳的哪里磨损了,当时下人疏忽,没查出来……”
赵盼藕听得她异样,皱眉望来,柳娉娉强作镇定,两人对视至一处,赵盼藕见她鼻尖渗汗,似有几分惶恐。心内大为疑惑,用手指绕着发梢,低声道:“今儿在我跟前提着邀各府姑娘去朝阳院打秋千的小萍,一贯和你的奶娘交好……”
柳娉娉深吸一口气。苏妙真容色过人,她不能不防。就让奶娘在秋千上做了手脚,但她自问,从未想过要苏妙真的命,不过是想让她小小地破个相,不能得赵越北欢心而已。
但谁料阴差阳错得半路杀出个周姨娘,为了一时舒适坐上秋千,结果跌下早产,闹出这么场祸事来。
不过一来提议打秋千的并不是她,二来奶娘手脚干净,办事利落,想来不会有人揭穿,只是这苏妙真也着实好运了些……
柳娉娉垂目,看向手中绣帕。然而任她运道再好,这回苏妙真急着替她姐姐妙娣和周姨娘请大夫,找稳婆。却是急得昏了头,竟然在妇人生产之事上置喙!如此的大不规矩,却又是一个良机。
“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亏了心吧。”
却听赵盼藕沉下嗓音,出言相问。柳娉娉自知被她看出了几分端倪。但在做这事前,柳娉娉便已有思量,此刻镇静道:“可做决定的,却不是下人。”
赵盼藕立时说不出话来。赵盼藕不是傻子,此刻已知自己是被柳娉娉利用了,然而一无实证,二来若揭开去,纵使查出主谋是柳娉娉,只怕伯府也会对她不满。
尤其苏问弦,他爱护家人幼妹,虽现下对自己似有几分情意,但到底比不上朝夕相处的家人,若知道这里头的事与她相关,会不会就此厌恶她,却也未知。
赵盼藕银牙一咬,立定主意,挤出个笑来:“想来就是那秋千绳磨损了,又或是周姨娘身子太重,压塌了秋千,才有此祸……”
回头一望,见柳娉娉攒紧手中绣帕,幽幽道:“正是……”
作者有话要说:
想着多替换2000字点当福利,耽误了一会儿,哈哈
第93章
次间里只有傅夫人文夫人与苏妙真三人,蓝湘被指派出去开箱拿衣裙,绿意则看着眼色便自请沏茶,白釉事事如意缠枝莲八方烛台上的蜡芯“噼里啪啦”连爆几声,窗上的人影也随之颤了几颤。
绿意悄无声息地进到梢间,在塌几上放下茶盏。蓝湘也捧了衣裙进来,她二人脸上全是担忧。
傅夫人在房里来回打转,文夫人更是唉声叹气,把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方对傅夫人道:“今夜的事可得跟各府诰命知会一声,半句也不能传出去。”
傅夫人在厢房焦急地转来转去,闻言猛地一转身,苦笑:“那是自然,平家顾家那边我和玉娘都会打个招呼……”
她长长叹口气,望向苏妙真道:“真姐儿,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晓得的什么血山崩,又哪里晓得这么些接生手段?”
朝阳院传来一声声尖锐刺耳而又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黑夜中格外可怖。苏妙真望过去,只见窗外漆黑一片,院中悬挂的灯笼闪着幽幽的光。
妇人生产,原是过鬼门关,她前世就见过厉害,更不要说在这封建迷信的古代……苏妙真哑声道:“我只是,只是读过几本医书,干娘,我并不是有什么不规矩。”
傅夫人苦笑道:“干娘当然晓得你的秉性!但那几家诰命却不知道!你不该在她们面前操办周氏的接生之事,这不该是你一个女儿家懂得的!若传扬出去,轻点儿的诟病你一个女儿家不精研针线女红,却钻研旁门左道;重点儿的却要从此事疑心你的贞洁本分……”
“真姐儿,你说你何苦帮那个周姨娘,她不过一个妾,肚子里的也只是庶子,还值得你把名声赔进去?!”
苏妙真沉默半晌。这里的女儿家,最要紧的是贞顺。这地方稳婆的地位低下,纵是个生过孩子的妇道人家,也未必懂得稳婆行当里的门道,更不必说她一个黄花闺女。而妇人孕产和男女欢爱有所勾连,更涉及了妇人的隐私部位。她懂这些,怕在别人眼里,已然是犯了一个“贞”字。
但她今夜实在是急昏了头。且她来这里不过七年,面上装得再像个贞静安分的大家闺秀,一临事急起来,第一反应仍是按着前世的做法来。
到底她的前世足足活了二十四年,在这里却不过七载。更何况这七载虽是学着女德,但不过是为应付外人,从未把那些三从四德记在心底,更从未把那些规矩忌讳放在心上。
苏妙真哑声道:“周氏若只是自己跌倒,我当然撒手不管,干娘,我不喜欢周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巴不得那孩子早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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