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页
听苏问弦讲,顾家满门忠臣循吏,不说顾侍郎和顾老太爷,当年顾长清的父亲,可是劳累过度病逝在两广,据说生前连着八年都没回过金陵。
难怪乾元帝对顾长清信重有加!
她神游天外地想了半晌,忽地听顾长清道:“妙真,我听顾寅说,你让人明天就往卫指挥使府去送寿礼?”
苏妙真忙回神答道:“是呢,潞绸云缎蜀锦松江布等衣料都是七匹。还有两柄玉如意和一座黄花梨慧绣麻姑献寿屏风,以及各色瓜果点心,都是七大攒盒——这些东西虽多,但其实是因我打算称病或借着陪世子妃不去祝寿,才特意多添了寿礼,以免显得不通人情世故。”
她自打得知了卫指挥使府与赵家有亲,就一再考虑到底要不要上门。她先想着一来顾长清不会为她吃醋,二来一直不去指挥使府显得失礼,就决定要去。
后来忽地记起年节时顾长清替她称病推了卫指挥使府的请,便有些疑心顾长清哪怕不喜欢她也不乐意她与卫指挥使府的人来往。而苏妙真本身也不爱到宴会上应付各家女眷及诰命,就干脆决定初八不去登门了。
却见顾长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会儿,方温声笑道:“你若是为了卫指挥使府与赵越北有亲,而想要避讳,大可不必。赵总督怎么说也是问弦的岳父,而你那匹小红马,不也是赵越——赵越北之妹给你的么?”
“赵越北虽是要来苏州——但我的心胸也没你想的狭窄,更信得过你,你不是会红杏出墙的女子——”
苏妙真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又是为赵越北千里迢迢地要来苏州府而惊讶,又是为顾长清全然信任她而欢喜。
她和赵越北再怎么说也是前未婚夫妇,顾长清更不晓得赵越北当初喜欢柳娉娉,恐怕还以为赵家要先纳妾完全是因为柳娉娉母亲的哀求呢——毕竟数年前的乐水榭里,赵越北苏问弦自不消说,傅云天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哪里会把柳娉娉的事到处乱说。更别提后来柳娉娉还成了皇子良娣,那就更不可以讲出去了。
而后来赵越北久久不娶,在知内情的人眼里,那当然是为了柳娉娉!但京中也有传说,是赵越北为了没娶到绝色的苏五姑娘而后悔不迭。
顾长清什么都不晓得,却还能如此信任她。
“——妙真,你来苏州后其实也没怎么在大场合中出现过,平常见的人也不过千户知府那几家诰命夫人……你生得如此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更是个人见人爱的性儿,初八那天若去了卫指挥使府,只会给为夫挣光……”
苏妙真正感慨着,突听顾长清夸她,登时心里泛起了说不出的感觉。她嫁给顾长清这么久,也算看明白这人虽不是完全的清心寡欲,可他确乎不重美色,更重视心灵三观上的契合。她生得再美,他平日里也不过夸她个一句半句,何曾说过她“人见人爱”?
人见人爱。苏妙真翻来覆去地在心底细细咀嚼着这个词,半晌,才回神过来。
她看向顾长清,只见他略显打趣的笑意之下更多的却是认真肯定,不由得歪头一笑:“那好吧,初八那天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再多留会儿——”
“——给夫君你长长脸面……”
宣府大同的风沙被远远地甩在千里之外,船只在骄阳下缓缓停靠上了吴郡的码头。
赵六狼狈地爬上岸,看了眼正指挥着家丁府卫搬运行李的赵越北,见他始终英姿焕发,不由得哀叹几声人比人气死人,蹭到河边掬起一捧水往头上身上大力一泼,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喘了喘气,方猛地跳将起来,到赵越北处献殷勤,忙上搬下。
没一会儿,一切事毕,车队往胥门方向前进。赵六被赵越北夸了几句勤恳后,来了精神,东张西望地瞅了会儿,目光里忽地瞧见运河对岸的壮阔官署,将马并到赵越北跟前悄声道:“少爷,你看,那就是浒墅关的官署。”
赵六摸了摸下巴,沉思道:“苏家姑娘嫁的那谁,不就是钞关主事么?听说这回苏州民*变都是他一力处置,吴郡百姓还有要给他做万民伞的——”
因见赵越北勒紧手中了缰绳,赵六忙住口,想了想又道:“这回少爷虽是为老祖宗七十大寿而来,可也还被夫人交代了事告诉苏姑娘,是不是该单独具个红单拜帖去约见相商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有事并且卡文,明天晚上10点更吧。
第162章
赵越北摇头:“她已是出嫁女子,和我更差点做了真夫妻,还是得避嫌一二,以免伤了她与顾长清的夫妻感情。”
赵六撇撇嘴道:“少爷行事光明磊落,咱们家和苏姑娘家又是姻亲,这顾主事更是个宽厚大度的人,有甚么可避嫌的。”
赵越北道:“去年她成婚前,京城里就有我和她的闲言碎语,顾长清究竟是个男人,在这上面大度不到哪儿去。何况抒言要带他堂妹来一趟苏州,他没明说,我大概也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赵六见他说着说着,英挺的眉峰拧了起来,更低声自言了三个字“棋盘街”,整个人就觉如坠云雾,暗想道:这和陈家人又怎么扯上关系了。
赵六正猜度着,听赵越北道:“我纵能去官署内院,也总得当着顾长清的面见她。更——更难以久谈。那盼藕的事就不好细说。还是让舅母把她请来慢慢和她讲,要方便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