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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月按卫若琼所说,拉了几个长舌婆子和小厮,添油加醋地把西院所见景象说了,更故意和那几人等在顾长清必经之路,好让顾长清听个正着。
    这两个丫鬟中恰好有一人也悄悄经过穿堂,听见后当即觉得新鲜,就拉着好友到石径这边闲聊。却不防苏问弦和赵越北正在这里商量事儿。
    这两个丫鬟负责在东院添送茶水,倒也认得苏问弦,更听人说过他在扬州的厉害。当下见这俊美非常的苏运同满脸戾气,都心如擂鼓,恨不能晕死过去。
    又见得表少爷赵越北也正冷冷沉沉得盯着她们,更吓得要死要活,结结巴巴地将所知部分说完,便连声求饶,跪在石径上抖抖嗖嗖地喊着不关己事。
    苏问弦哪里理她们,问出卫景父子的行踪,也不管这还是寿宴,当即直接提了这两人,大步流星地去找卫景兴师问罪。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妙真那边回到了前堂,各府堂客几乎都来了正在吃茶说话,见得她来,自然都要上前寒暄一二。
    还有人知道了端午顾长清救上一女子之事,更欲要显显她们的亲近和善心。特特拉住苏妙真,拐外抹角地安慰劝解,只让苏妙真哭笑不得,更不胜其扰,就拿出装傻态度。凡是有人问她心情如何,陈玫生得如何,顾长清打算如何等等相关话题,她一概用“不晓得呀”“听夫君的”这八个字去搪塞。
    苏州府里凡是排得上号的夫人,几乎都比苏妙真大上个十岁二十岁,人家也不是傻子,哪里不知她这是在敷衍了事。只能暗暗摇头,但觉她不争气没脑子,看她跟看傻子一般同情怜悯。
    苏妙真见她们不再追问,只觉如释重负,但仍怕她们再来兴致。故而她就第一个去往设宴的琉璃轩,更决心在席间只管吃菜看戏,争取做到食不言。
    琉璃轩正中是个歇山顶卷棚长厅,连着左右两个大厅,旁边又有四个小花厅,琉璃轩为碧水环绕,长厅正对着满塘荷叶,池塘中更建了戏台。
    因文婉玉没来,苏妙真就想躲到年轻姑娘们一席乐得松快,但却被眼尖的夏氏叫了回来,硬是要把她安在了一众年长夫人之间。还是苏妙真搬出来想要仔细相看卫照玉,才被放走,由殷氏陪着去到后头的花厅里坐了。午时一到,丫鬟婆子们撤掉细巧茶点,在厅内来往穿梭,送上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寿宴的开场戏一贯就那几出,苏妙真装得虽感兴趣,却早已神游天外,还是被经过的卫照玉提醒了她一句,苏妙真才发现手中牙著不知何时早已掉在地上。正要差人拿,卫照玉已然吩咐下人取了新的。苏妙真谢了她两句后,更刻意留下了卫照玉,与她搭起话来……
    ……
    苏妙真因见卫照玉的针线女红极好,不比江南曾经风靡的慧绣差上半点,便问她师从何人,可是生母绣娘所教。
    卫照玉低着脸谨小慎微地答了,虽只是简略的两句,但也让苏妙真听明白了,原来卫照玉这一手好针线竟全是她自己琢磨出来。
    不由对殷氏笑道:“多心灵手巧的姑娘。”又端详了卫照玉一眼,笑道:“生得也好,性子也好,太让人喜欢。”
    殷氏端午在船上时大概瞧出来了点卫家的打算,便掩唇一笑:“你既喜欢,何不替玉姐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儿郎,给这姑娘牵一桩好姻缘。”
    苏妙真点头轻笑:“别说,我还真想当个媒人。”苏妙真如此说却也不是客气。她觉着卫照玉虽有些太内向,但样貌德行都不错。而夏氏看上去又甚是厌恶卫照玉,那多半不会替卫照玉太尽心。又念想着认识的某几家里有五六个合适的儿郎,便也有几分动意,想替这姑娘谋个终身。
    不说别人,宋芸的四弟就挺不错。而宋家祖籍松江府,如今在金陵任职,两家隔得也不远。
    卫照玉在旁听了,心中一凉,暗道看来的确如三姐卫若琼和那几位婆子所言,自己就要被送到苏家当妾。日后就连生了孩子,也得抱给正妻养。
    原来端午放标时,卫照玉恍恍惚惚地想着她与岳俊的未来,而不小心在船头撞着卫若琼。
    卫若琼那会儿正在气头上,当即把卫照玉拉到一旁痛骂一通不说,更冷笑着指着她骂道:“你别得意,祖母母亲她们让你打扮得乔模乔样,不过是给那顾家夫人相看,让顾家夫人做个媒,好把你嫁给她哥哥扬州苏运同去做个贱妾!”
    “你是小妇养出来的,自然也只能做小妇,而且姨母是指望你生了孩子好抱给盼藕姐养,以后不过就是个用来下蛋的鸡——你该不会真以为是要被抬举,给你说门好亲吧!”
    卫照玉不听这话还好,一听,霎时间天灵盖上如浇下一盆冰雪,中暑晕了过去。
    卫照玉的母亲是苏州某千户家的女儿,和她父亲原是两小无猜一处长大的,本来两家都定下了亲事,结果她母亲家突逢大难,父母兄长皆沉船溺水而亡,家中别无男丁。
    千户一职就被卫府从中运作,给了旁人袭替。而卫家也不愿承认两家的婚事,更直接给她父亲另取了正妻,便是卫老太君的侄女夏氏。
    她母亲当时凄苦无依,又想着自己一个孤女,怕守不住家财,更念着与她父亲卫平的感情,以及从一而终的礼教,便仍是嫁进了卫家,虽然只是第三房奶奶,但有卫平护着,头六年过得也算蜜风光顺心,以至于惹得满府妻妾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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