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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听到此等传闻,心中诧异,可知道魏煜泞执掌北镇抚司,本就是专职侦缉刺探,消息格外灵通,当下信了大半。
“话说回来,这次协查恩科弊案还有吴王爷,因他有秘奏江南诸事的权,南直隶恩科情形他也算清楚。你要是实在着急,过会儿可以向文婉玉打听一番,你闺友许凝秋嫁人后那般大门不出,前阵子也还专门去了趟吴王府。”
苏妙真点头称是,苏妙娣抖着帕子,再问:“真儿,我见你近来神思恹恹,方才提起裕王殿下又蹙眉半晌,连他伤病都没提起,你是又同裕王殿下拌嘴了吗?往年你们二人一吵架,都把其他人吓一跳……话说回来,这世上也就你敢指着裕王殿下骂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苏妙娣摇头叹息,提到苏问弦伤势很重,养了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地,太医们眼下仍然日日往王府里跑。乾元帝心疼儿子,也免了他的进宫请安。苏妙娣又说起前几日去探看伤情时,苏问弦没顾着伤口换药,先问起苏妙真近来情形,临走时他还托苏妙娣带给苏妙真生辰礼物。
苏妙娣絮絮讲完,言语间都是在说苏问弦伤势如何沉重,又如何惦记苏妙真身子是否安好,苏妙真听得心烦意乱,几度要冲出舱去,但她素来不愿让苏妙娣烦恼,就强忍下来。
“真儿,你究竟为着什么气了这么久?不管为着什么,这些年裕王待你如何千娇百宠,你心里总是有数儿的……别耍小孩子脾性,又为着什么奴婢跟殿下置气。他近来重伤在家,你总得去看看才是。”
苏妙真见姐姐把这全当手足间的拌嘴争吵,心中十分苦涩,但又无法明说,晓得一旦说破,苏妙娣非第一个张罗,要把妹妹嫁到裕王府不可。
她听出苏问弦并未透露半点那夜之事,心中稍安,含糊带过道:“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见他对嫂嫂十分不好,我深感不平,吵了几句……近来身上还犯懒不愿出门,这一两日我便去探他。”
二人正说话间,傅绛仙和文婉玉掀帘携手进来,傅绛仙叽叽喳喳地讲起喂鱼的有趣,说起池中的异种金鲫金鲤,有什么鹤珠、银鞍、七星、八卦、银目、金目、双环、四尾等等。再说起两岸游人如织,携罍聚饮,都趁着好春光四处赏景。
苏妙真隔窗去看,果见岸阴一带,花亭、凫楼、船桥、园林、民户间杂连绵,士女云集相呼,在柳茂烟垂处投掷饵食,以喂水中金鱼,闹得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苏妙真转头想和文婉玉提一下恩科弊案,却听傅绛仙指着舱外笑道:“看,那些平民女子们也学着妙真的打扮穿束呢!人人一件缕金鹅黄绉纱千蝶裙,就连上衫的纹样颜色也随了先前妙真穿过的。”
文婉玉将审视棋局的目光收回,笑道:“这还不算什么呢,前些年在苏州府,上上下下从官绅内眷到平民女子,里里外外从出嫁妇人到在阁女儿,哪个不学她的衣着打扮?她回京后许是再无悦己者,我看她大不如以往在这上头用心了……”
“你们不知道,以前在吴郡,她打扮得那叫一个殊丽别致,以至于头一日不管她用的是什么胭脂香粉,不两日都满城都是一模一样的。”
文婉玉吃了两块蜜枣糕,又笑:“想来都是为了年前万寿里妙真被叫去同三娘子比美的事儿了,都说那日殿内人人瞠目结舌,看得傻了眼。既然有此美名,京城里爱俏的女子自然都打听来学了。”
苏妙真被打趣得无奈。傅绛仙则笑道:“我当时也在谨身殿,虽没婉玉你说得夸张,但也有五分光景了。其实呢,本来最出风头的当属陈家姑娘,那几首曲子弹得真是叫什么天,对,天籁之音!只把大家伙儿都钦佩喜欢死了。她又实在风姿出众,气质水秀大方——”
“不过后面提到数理算盘,鞑靼人可是半点不懂,只能甘拜下风。妙真又太占色相上的便宜!她杵在那儿,只要一张脸在,哪怕气韵俗庸,也照样压倒众人!何况妙真还不是那等庸脂俗粉……”
傅绛仙提到此处,见文婉玉苏妙娣都悄悄摇头,忙得住嘴,想起过去种种冤孽。而自个儿明明是受人所托,拉苏妙真出来好好散心,以免她近来悒悒,犯不着总提旁的败坏气氛。
但仍心想谭玉容属实运气好,不但重活一次受尽谭家上下宠爱,得了谭家所有家财不说,还因《乐理全书》受到皇后贤妃甚至乾元帝的赏识,连同样献书的苏妙真,说起来都及不上她风雅风光,更洗刷了一些旧时不好传闻,想来也是造化……
傅绛仙摇头驱散思绪,便又说起苏问弦审问时受伤严重,两广少民太不识好歹;可这桩却更犯在苏妙真的烦恼上,当下怕众人看破,只能强打精神如常讲话。
待不片刻,她实在难以强颜欢笑,见天色将雨,明知还没晌午,也催着众人沿着三里河逆水而上驶回傅家新园,在船坞下板时,傅家奴婢们早送上雨具,小心服侍众人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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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天万寿一过,没多耽搁就回到杭州府会同浙直总督加练水师,结果近来面临个麻烦事,就是水师军饷和海船营造。又恰逢二月底和浙直总督用计诱杀了一批倭寇,正是横行海上的张直部下。
因得知张直等倭寇巨魁有意招安,便趁着回京述职,急匆匆赶回上报乾元帝,紧赶慢赶在四月上京。他们这些年轻臣子们也都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连七皇子宁臻睿新婚没多久都跑到延绥甘肃宁夏查案子,更没的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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