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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清低低吁气,念起昔日欢笑恩爱,心绪难免消沉。半晌听苏问弦道:“景明,有件事我想问你,真真这一年来给你书信了吗?”
顾长清回神,苦笑否认。也问苏问弦可曾收到家信,里头苏妙真可曾提到他一句半句。
然而苏问弦神色似喜似忧,变换不定,最后低声自语:“两广与京城相隔遥远,今日才收到京中来书,说真真年前就跟去九边,边地干燥风烈,也不知她可习惯?”
第281章
卫照玉误杀之人正是布政使嫡公子。她去城南烧香祈求上天庇佑,回来路上遇到布政使公子,此人听闻卫照玉竟然有点来历,愈发抓心挠肝地惦记,就专门打听到她的行踪,从背后偷袭将其打昏,将她劫到近郊山林,要行不轨。
卫照玉假意屈从,实则趁他脱衣不备,用银簪刺中对方,狼狈逃跑,也是此人命有此劫,吃痛不过还要强追,结果绊倒在地撞到石块,当场气绝。
卫照玉吓到失魂落魄。她也知一点律令,此等情况自己就是不死也会遭牢狱之灾。心想被她误杀的还是布政使公子,有句话叫官官相护,就是没这话,自己一个私奔的庶女,名声有亏,赵越北恐怕也嫌自己总惹麻烦,说不得就让她给布政使公子赔命了。
苏妙真冒雨出发,车中卫照玉哽咽道:“我本打算谁也不说,直接连夜逃出大同,躲到天涯海角。可转念想到苏姐姐你,就没成行。我想这世上独独你在乎我,若我再次消失,你一定悬心担忧,我就回来了……苏姐姐,我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卫照玉说着说着痛哭出声,苏妙真再三安慰,一路赶至城外,山路泥泞,雨势转大。苏妙真撑伞下车,对着对布政使公子的尸首看了片刻,环视四周,见乃偏僻山林,又因有雨,故无人来往。赵六赵七站在不远处面色沉重地低声私语。
卫照玉则在苏妙真身旁语无伦次,“他,他说我即使有表哥撑腰也是无用,照样是他囊中之物。又笑说完事后就会给我个说法,还说表哥总也会死,不定驰援延绥结束后就会为贼匪行刺死在水和或者哪里,九边多得是沙匪……我只想把他刺伤好逃走,我没想过杀人。我杀了他,以后死了会不会下地狱?”
苏妙真听前半句,心想种种迹象表明这布政使公子一开始就存了先奸后杀的念头,实在可恶该死,“照玉,你一点没错,这种祸害留在人间只会欺负更多女子,别怕,我们把这事上报官府,就说你为抗淫*辱,所以误杀贼人,又有我爹在,你一定是无罪的。”
卫照玉大力摇头,哭泣恳求:“苏姐姐,我不想见官,见官后肯定要问所有的来龙去脉,还要扯出我沦落行院被迫接客的事,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娘在天之灵不能安息。苏姐姐,你帮帮我。”就再三恳求,甚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使劲磕头。
卫照玉私奔后的种种磨难,苏妙真总觉负有责任。见她如斯绝望,亦怆然难受,当下思绪百转,将卫照玉扶起:“照玉你别怕,你既然这样说,我不会让你见官分解清白。既然不能见官,那这恶贼尸首就得仔细处理。好在路上你说——他为避人耳目所以便装出行没带长随,这正巧,处理他的尸首也容易。”
赵七忙得就要点火焚尸,赵六则说应当挖坑埋尸,苏妙真打断二人争执,“把他衣裳全剥下来,套上普通军衣,再绑上石头,我们将其搬运到十里河沉水——大同乃是边镇,一直有战事,十里河下面不知埋了多少军士的尸骨——这样就是天衣无缝。”
赵六恍然大悟,招呼着赵七赶紧去办,吭哧吭哧地正给尸身换衣,忽听苏妙真问卫照玉道:“方才我听什么行刺之语,照玉,你可否定神仔细回忆,将他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这毁尸灭迹的事办完后已尽傍晚,好在有雨,冲刷掉了许多形迹。苏妙真回去后连着两日再去华严寺上香,同时对苏观河说误杀了布政使公子,要苏观河帮忙遮掩。苏观河爱女心切,也的确知道布政使公子曾跟苏妙真打缠,不作他疑。
大惊过后就立刻安排,拿军务督造令布政使分身乏术,布政使一家就真没发现儿子莫名失踪,等意识到不对要到处搜查时,却因连绵春雨没找到半点证据。家中小厮虽咬定儿子去过华严寺,偏偏找不到人证物证。又逢云州卫沙地事发,有人指证布政使门下侵吞军屯,布政使日日在苏观河面前求情喊冤,更顾不上找这儿子。
过得一月,赵越北大胜蒙古。延绥之乱是因下头有军户不堪总兵任意驱使,怒而谋叛。和蒙古人里应外合,险些没将整个延绥城给攻破了。幸而这两年因丈田也清理过一遍军屯,走到绝境起兵的军士并不很多。刚刚杀了延绥总兵,赵越北就领军赶到,将犯边蒙人都打了个始料不及,哪里知道赵越北根本没等京中调令,自然比预计神速。
赵越北接过延绥总兵的人马,领延绥大同两处军士直追到草原,同答及汗三娘子的部落遥相呼应两边夹击,将土默特部打得落花流水,最后杀敌人五千,退蒙军上万,获牛羊无数,大捷而归。蒙人兵强马壮,又有辽阔草原作撤退凭依,劫掠之后往往无影无踪。故这放封贡之前也是罕有的大胜,九边士气为此大振。赵越北一面上书请求乾元帝降罪,一面马不停蹄地赶回大同,期间在水和县修整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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