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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蜡花懵逼地眨了眨眼,脸上瞬间爆红。
    反倒是亚连羞恼得都要跳脚了:“您、您在说什么啊?不是啦!”
    “什么啊,搞错了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师父一秒失去兴趣,自然而然地分开人群,向外走去。
    “咦?师父?等等,师父!您要去哪里?该不会又要……”
    亚连情急之下,连忙给我递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刚要和他前后夹击地拦住师父,心口却猛地一窒。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刹住了脚步。
    完了,要坏。
    我带着某种不祥的预感、却近乎冷静地想。
    好像……好像有点要压不住了。
    一道身影恰在此时,飞快地越过我和亚连,以一股稳、准、狠的力道……扑到了师父的身上。
    一时间,周遭的所有就仿佛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一切细微的响动都在耳边被无限地拉长,我下意识地望去,就见李娜莉正紧紧地抓着师父的大衣,小心地抬起脸,露出了某种视死如归似的——期盼的神情。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我却好像在看一场默剧一般,怎么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我有些茫然,又被什么牵引着似的侧过头,就见已经恢复了意识的莫支部长、和蜡花站在一起的陌生研究员、还有……亚连和拉比,也都在错愕地望着她。
    按理说换做是平时,我应该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甚至我应该比他们……还更要会看热闹。
    可是这一刻,我却好像再度回到了先前的黑天冷月。在方舟那几片不规则的门散发出的近乎冰寒的微光中,只有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原地。
    光影交转,我微一走神,便又好像回到了曾经的那个雨夜。外面阴雨连绵,雨丝噼啪地敲打着窗户,而我一个人站在冰冷的楼梯口,看着煤油灯昏暗的烛光倏地熄灭,周围便陡然陷入了一片黏稠的浓黑。
    再接着,就是陌生的画面了。
    恍惚中,我好像站在了一座从未见过的庄园前,黯阴的天幕上乌云压顶,唯有西天之交却溢着一丝鲜血般的红,下一秒,万籁俱寂,唯有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清晰地打在耳畔。
    ——“【——】又怎么样?”
    有辨不出是谁、却仿佛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且光是听到就让我无比憎恶的声音,猝然在脑中响起。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痉挛似的动了下。
    ——“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爱你了。”
    我嘴唇翕动了一次。
    ——“因为所有爱你的人,都早已……”
    我极慢极慢地眨了下眼,只觉得自己被人很轻很轻地推了一下。
    旋即一脚踩空,陡然砸进水面,掉入了黑凉刺骨的深海之中。
    我却一动不动,任由那熟悉而陌生的凉意寸寸地浸入骨血。少顷,垂下头,借着刘海的遮挡,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是的,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更要清楚这是被扭曲的记忆,但是……没有用。
    没有用,我停不下来。
    我需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契机。
    静止的时间早已恢复流转,灰白的世界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我能清楚地感知到亚连和拉比正在自己的耳边谈论着科姆伊的不容易、蜡花正捂着脸害羞、而她旁边那位陌生的研究员正摇晃着自己的同伴、以及可怜的莫支部长刚好了还没到两分钟便又一次地陷入了急救,但这些声音传入耳中,却通通变为了冰冷刺耳的杂音,搅成灰暗的漩涡,向我袭来。
    有什么东西,顷刻间,裂开了一条缝。
    心底那片不知何时滋生的黑暗,终是在这一刻,彻底地脱去了束缚,以不可阻挡的势态,无法想象的速度,蔓延了开来。
    与此同时,正深陷于温柔乡美得都迈不动步了的师父,就仿佛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蓦地转头,直直地望向了我。
    眼中是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震惊,和……极为陌生的提防,以及微不可察的警告之意。
    我却仿佛毫无所觉。
    只微抬下巴,隔着人群,毫不回避地和他对视。
    平静,又漠然。
    ·
    但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直到名为米兰达的女人解除了圣洁。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而温暖的床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端,有些难闻。我僵直地眨了两下眼,下意识地动了动,立刻便感到右手的手背上传来了轻微的抻拉感。我微微侧头,借着明亮却不刺眼的灯光,望见了立于床边的点滴架和吊在上面的输液袋。
    药液滴滴答答地注入血管,流经手腕时,带着丝丝的凉意,且不知是不是空腹打针的关系,胃部有些刺痛。
    不过这些,尚还都可以忍受。
    我把脸侧贴在枕头上,望了一眼那位正扑在妹妹的腿上嚎啕大哭、把被单都洇湿了一大片的科学班室长,和半躺在床上、正有些头痛地安抚着自己哥哥的李娜莉。
    魔音贯耳。
    虽然魔音贯耳,但却……
    很……热闹。
    不像我,无论何时醒来,身边都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并不难受。
    只有丝丝缕缕的阴暗从心底渗出,和着戾气一拥而上,在我的这个躯壳中横冲直撞,就仿佛……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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