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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一出口,就好像大脑中名为理智的齿轮咔嗒一下地咬合在了一起,他霎时反应了过来,立刻伸出手来挡我的视线。
“不要看——”
声音中甚至还透着一丝……几乎称得上明显的慌张。
但已经晚了。
躺在血泊中的断罪者、由内而外被暴力破坏了的飘窗、以及刚刚用其中一只小爪子踩上了被遗落在窗台上的那半张染血的面具、似乎正迷茫地找着什么的蒂姆,就这样映入了毫无防备地侧过头的我眼中。
天空完全晦暗了,已然成了密闭的穹窿,乍起的强风倏忽灌入屋中,将被吹得斜飞的雨丝啪的一声打在了我的脸上,又顺着我的脸,滑落下去。
冰凉彻骨。
·
库洛斯·玛利安,黑色教团的五位元帅之一,寄生型圣洁圣母之柩和装备型圣洁断罪的持有者,在被中央监|禁期间,不知所踪。
只留下了半张被子弹击穿的面具、一滩已然超过了致死量的血水、以及一把被遗弃了的断罪者。
据林克透露,教团的高层中有一半倾向于师父是自己对自己开枪的,目的就是借假死叛逃;而另一半则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血量,以及赫布拉斯卡对断罪者已然失去适格者的定语,判断师父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确实已经被断罪者一击爆头,是真真正正地被杀害了。
但无论是“逃亡”还是“被杀”,都没有对外公布,所以总部99%以上的人,都以为师父目前还在中央出差中,连他这次和鲁贝利耶一起秘密回来总部都不知道。
事后,亚连曾利用蒂姆特有的探索功能搜寻过几次,却都一无所获,蒂姆在空中茫然无措地徘徊,却再也无法定准任何方向,就好像要寻找的那个存在,在这个世上凭空蒸发了一样。
就好像——他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可是,这个世上……真的有谁能杀死我师父吗?
诺亚肯定是不行,千年伯爵也够呛——等等,所以他们该不会是一起来了吧?
可是敌方全员出动这么大的阵仗,总部却没有一个人发觉吗……?
不,也许我真的发觉了。
原来那日清晨的预感……并没有错,只是无关亚连,是指向师父的。
我有些后知后觉地想。
所以,当初在地下河道送别师父去中央的那次,真的就是最后一面了吗?
真的……就是永诀了?
我想得出神,极慢地眨了下眼,眼角余光却因此瞥见了坐在桌子另一边正望着我的拉比。
“啊,”我这才想起在场还有另一个人,连忙回忆了下刚才正在聊的话题,“这两天甜的有点吃腻了,要不咱们晚上去试试杰利新发明的那种意大利面吧?”
拉比却没接话,只站起身,绕过桌子,拉着我站起,然后将我拥入了怀中。
“拉比……?”
我有些不明所以,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地抬手,试探地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其实,有时候会无法避免地生出这样一种想法,”拉比一手横过我的腰背,一手则轻轻地扣住了我的后脑,“塞西每每说出来的时候,都不是……真的害怕,而真正害怕的时候,反倒从来……都不会说。”
我手上的动作便这样顿住了。
过了几秒,才小声地跟他解释:“我没害怕。”
我是真没害怕。
从事发当天到现在,我没哭过,没六神无主,没质问,也没向任何人倾诉,甚至……连一丝丝的反常都没有。
我只是有种空荡的茫然,像是冷不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到现在都好像踩在软泥之中,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周遭的声音都仿佛蒙了层水一般,变得有些遥远,唯一清晰的,就只有从脑中发出的嗡嗡声。
不算吵,就是看什么听什么都有些模糊,不够真实,有点像通宵了几晚后的那种感觉,应该是和这一阵的睡眠质量不好有关。
但拉比此刻却紧紧地抱着我,又退开一些,捧住我的脸,额头抵着额头,小声地喃喃:“我一直都知道,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塞西最先想到的都是亚连,会去和他说,会去找他商量……但现在有我了啊。”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我也……一直都在这里,从那个清晨,到现在,一直都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直到此刻,才发现……塞西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靠我呢……”
——但他此刻却想要我哭,想要我六神无主,想要听我倾诉。
我脑中瞬间冒出了很多可以用来糊弄的话,但不知怎么,喉咙中却好像被堵住了什么胀涩的硬块,嘴唇不自觉地翕合了一下。
“我……”
我真的要说吗?
我真的……能说吗?
“其实我和师父之间……”我张了张嘴,“并没有那种……所谓的心电感应,我之前……是骗你们的。”
“那更像是一种……有缘由的联系,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存在了。”
我望着拉比近在咫尺的眼睛,短促地吸了口气。
“其实有时候我总会有种奇怪的念头,觉得自己和师父之间的联系……与蒂姆和他之间的联系,很像。”
“只是,要更紧密一些。”
所以在蒂姆于空中迷茫徘徊的时候,我才会也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猝然失去了连在身上的那些线的木偶,忽然无所适从,忽然再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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