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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望着他伸过来的手,却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一步。我嘴唇动了动,试图和他商量,“我就不能……不死吗?”
师父还是没有说话。
“为什么……就一定要我死呢?”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和亚连……我们就不能都活着吗?”
可能已然知道我不会将手搭上去,师父缓缓地收回了手,然后抬眼,在落日红灼的光中,定定地凝视着我。
“我和亚连,”我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艰涩了起来,“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在师父的心里,也没有涅亚一个人……重要吗?”
许久许久,师父才长吐出口气,慢慢地站起了身。
“……一个两个,都给我这么顽固。”他像是不满,又像是无奈地骂了句,自打我有记忆以来便一直维持着的优雅形象终是在这一刻崩塌,顿了顿,还泄愤似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一个徒有其表的伪善者,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装正常的冷血人。”
“——那你就试着走出去吧。”
师父正经骂骂咧咧了好几句,才深深地闭了下眼,等到再睁开,所有的表情便再度从他的脸上褪了下去。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道路多么狭窄,无论环境多么逼仄,都试着走出去。”
“如果有人来逼你,就用最大的力气去挣扎。”
“去品尝所有背负于身的苦痛,去体会所有走投无路的绝望,去接受所有因你此刻的这个选择而导致的痛楚、迷茫、和分离,然后……”
师父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在化为光点四散开来的前一秒,没什么表情却深深地望向了我。
“……再试着活下去吧。”
我嘴唇忽地抖了一下。
“好、好疼……”
“你们都没事吧?欸欸欸?元帅?神、神田!你怎么把元帅也给带过来了!”
“你当我想的吗!你这豆芽菜!”
“都说了我叫亚连!”
“等等,亚连,快、快看塞西,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怎么了塞西?怎么还不起来?”
但下一秒,在嘈杂的吵闹声传入耳中的同时,却有清新的鲜草气息扑鼻而来。我睁开眼,痉挛似的动了动手指,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一片草地上。
我脑中一阵一阵的发懵,机械地坐起身,刚坐起来,就发现不远处看样子好像也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亚连和乔尼他们,都正在望着我。
我:“……?”
“真的是亚连他们吗?啊,亚连!你们是怎么来——塞、塞西……?”
然后斜侧便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顿,就仿佛被什么牵引一般地屏住呼吸,小心地回过头,正好和跟着那个穿着女仆装、戴着眼镜的小女孩寻过来的拉比对上了视线——拉比一望见我,登时就由快走变成了跑,就好像瞬间屏蔽了在场所有的人、只看得到我一般,直接向我奔了过来。
我脑袋还有些懵,整个人也都还有些僵直,但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爬起来。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梦中受到的打击太大,腿脚发软,爬了两下都没爬起来,最后只好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向他张开了双臂。
然后下一刻,便被跑到身前的拉比半跪着地抱进了怀里,用力地亲了下头发。
“拉比……”我直接把脸埋到了他的肩膀,然后就跟半个世纪都没见到亲人、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似的,条件反射地、带着鼻音极小声极小声地在他这里找安全感,“你……你是希望我活着的……对吗?”
“又在说胡话了,整天、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然后我便感到他抱我抱得更紧了。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拉比又亲了两下我的头发,隔着衣服传来的热意更是几乎熨烫了我冰凉冰凉的皮肤。单是被这样抱着,我便感到好像被拽出了冰寒的深海,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这回……这回绝对、绝对、绝对都不要再分开了——”
所以……所以师父就是在骗人。
在渐渐被熏染得温热而安稳的空气中,我僵直的大脑总算恢复了正常的运转,然后极慢极慢地抬手,环住了拉比的腰。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想我活着的,哪怕、哪怕只有拉比一个人,他肯定……也都会跟我站在同一边的。
我也……只要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所以……
然而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可劲儿地在拉比怀里拱一拱、蹭一蹭……甚至干脆化身树袋熊挂到他身上的时候,我们的斜后方忽然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咳嗽。
我一顿,没理,继续拱。
见我们两个都没反应,那声音微妙地顿了顿,然后立刻变成了连续的咳嗽。
拉比这才松开我,我俩同时转头,不满地望向了声源。
“……你们两个也真是,”然后我们就望见亚连嘴角直抽,“光我们几个也就算了,这、这还有别人在呢啊……”
经亚连提醒,我的目光往旁边一移,才在……完全看都懒得看我们的神田、一脸“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竟然如此的不知羞耻”的林克、以及表情看上去比我都要激动甚至都开始用手帕抹眼泪的乔尼的夹缝之中,注意到了那个有着一头齐耳短发、戴着眼镜、同时还抱着书本的小女仆——人家孩子好像连动都不会动了,此刻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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