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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是周氏的陪嫁丫鬟,周氏有了身孕后,便让姜父把她收了房,这在大户人家中很常见,夫人有孕时,为了不让丈夫在外寻花问柳,总会备上一两个姿色尚可的丫鬟在身边,这样的丫鬟虽被抬了姨娘,但卖身契在她们手上,自是比外头那些莺莺燕燕要知根知底的好拿捏。
那日,姜辞刚从外头回来,路过花园便听柳姨娘同周氏说:“昨儿个,管事嬷嬷说,大姑娘又出门了。”
话音一落,便是周氏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早便同她说了,姑娘家不要出垂花门,不要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可她就是不听,到时老爷问起,又要说是我的不是了。”
柳姨娘慢声道:“大小姐自己要去,与夫人何干?”
“她那脾性,一点规矩都没有,我若不是她二娘,哪愿意管她好赖?辛苦教导了这般久,毫无长进不说,日日给我添乱,弄得我在老爷面前里外不是人……”
……
之后的,姜辞便没听了。
第二日再见周氏,姜辞也不叫她二娘了,只是称她一声二夫人。
也是在那之后,姜辞不再日日.逼自己学那些诗词歌赋、女红字画,她跟着姜溯,想去哪便去哪。
再后来,周氏的家人来府上做客,看到姜辞总忍不住念她两句,说她不像大家闺秀,但姜辞已经不在意了,她知道自己是不被喜欢的。
因着这段经历,姜辞不知该如何应承长辈,对上绾妈妈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怵上三分,先前见面,绾妈妈送了她个镯子,还说侯夫人若是在,一定会喜欢她。
这还是姜辞第一次收到除了爹娘以外的人送的礼物,也是第一次听到长辈的夸奖,她觉得很珍惜。
“……也不是不习惯。”姜辞轻声道。
江逾明侧头,见她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好似在出神,同他道:“你若觉得不自在,明日让她回去便是。”
“不是!我就是……”姜辞一时说不上来,只知道说,“你不能把人赶回去。”
姜辞转过头,见江逾明目光淡淡,不偏不倚地看着她,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还未熄灯,她甚至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两人的距离好久没这般近了,她道:“你不许说。”
“……知道了。”
姜辞放下心来,卷了卷被子:“睡吧,明日不让你来了,今日先这样。”
江逾明吹了灯。
姜辞翻过身去,睡了半晌,后知后觉自己被岔开了话题,他们今夜说了许多,可前头问的那个问题,江逾明都没答她,他分明说自己是知道的——
她又翻了回去,小小地滚了一下,在他身边爬起来,见江逾明闭着眼,轻声喊他:“江逾明。”
江逾明睁开眼睛。
姜辞咽了咽口水,想着是不是吵到他睡觉了,但又实在想问:“你还没说,为什么成亲便会好?”
她的长发一缕落在他颈侧,闹得他痒痒的,也出卖了两人的距离。
姜辞以为他没听着,稍稍低了身,又说了一遍,悄声:“为什么成亲便会……”
她还没说完,江逾明忽然抬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极近,身上的气息乱在了一起,月色被影子挡在了外面。
他问她:“当真要知道?”
姜辞心跳一乱,想后退,却又进退不得,她怕露馅,假装硬气地“嗯”了声。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江逾明的手按着她腰后亵衣里系着的带子,像是在描着它的轮廓,那是姜辞的小衣,江逾明越描越慢,半晌轻声在她旁边:“因为成亲便能……”
姜辞呼吸一滞,又轻又沉的两个字吐在她耳边,让她眼底一下烫了起来,她想退,江逾明却不放。
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是比方才对视更近的距离,姜辞看着他的眼睛,能看清他的睫毛,比隔着床幔,月光下的鸦羽更清晰,可尽管如此,原本里头清晰的自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而看不清的墨。
姜辞能感觉到揽着她腰的手在发烫,她受不住地缩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全部裹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这样便能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小的如蚊子一般,却带着不自知的颤意:“我要睡了。”
江逾明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放手,看着她,一错不错。
姜辞忍着心跳重重,后知后觉这句话里自荐枕席的意味,却又在这一眼里,被他越看越热。
她抬手捂住了江逾明的眼睛,同他说:“你也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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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相看的事传到江娴的耳朵里,江娴又是大怒,可林氏已经不买她的账了,她如今落到这般境地,全是拜江娴所赐,但她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她还有一个儿子。
江娴见林姨娘的目光越来越凉,忍不住心下忐忑,连骂声也渐渐小了。
林氏看着她:“明日你便带着礼物到大姑娘那赔礼道歉,从前拿了人家的东西,收拾着还回去,大姑娘若是愿意要,你便还,若是不愿,折成银两也是要还的。”
江娴手里还握着之前偷来的那对耳坠子,如今握在手里,夹着林氏这番话,就像是握了块烙铁在手里,烫得她生疼。
林氏看着女儿红着眼眶,微微缓了声,却依旧凌厉:“姨娘只希望这次你能长长教训……府里有两个人,你千万得罪不得,一个是江逾明,另一个便是江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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