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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儿这便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魏珩语气郑重地答道。魏夫人立刻听出他话中之意,连忙朝海瑶看了一眼,示意她赶快退下。
海瑶这才要听到关键之处,哪里甘心就这样走开,但也不好强留下来,只得合上门退了出去。
宋嬷嬷见此,也守在了门口,还朝海瑶比了个“请”的手势。
海瑶微微一笑,慢慢走出院中,一出宋嬷嬷的视线就连忙绕到院子后头,踩着刚修剪不久的老榆树再翻了回去。
这是她这几日在魏府寻了许久的偷听之处,因着魏府众人对她的防备,她人在府中却犹如外人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不得已之下才刻意留意这些有机可趁之处。
院墙与窗户之间只有窄窄的一个小缝隙,海瑶只能缩着身子半蹲,将耳朵贴在纸窗上偷听,不过这一处离着他两人远,只能听到个大概,其余的都靠海瑶去猜。
魏珩告诉魏夫人,他这些日子要府上买粮食用度,不是为了出城救济百姓积攒功德,而是要将魏府老小,从洛阳带去西凉。
魏夫人听完惊呼了一声,只听房中桌椅的响动,应是魏珩扶着她又坐了下来。
再之后的事魏珩说得更是小声,海瑶一丁点儿也听不到。
她之前已对魏珩真正的意图已经有了猜测,现下应验一颗心更是悬了起来,这法子冒险极了,中途要是有个什么差错,那魏府可就玩完了。
魏珩现在才回来将此事告知,想必是事情已经布置妥当,他会选这个时间,应该也是猜到政敌会在不久发难,因此举家逃遁就在这两日。到时候他定不会带上魏府上下所有的人,甚至绝大部分的人出了城还会被他遣散。
海瑶忽然有些担忧,那他会不会带上自己?
她是魏府的大奶奶,虽然在魏府众人的心中她只是一个摆设,但身份还是摆在那里,魏珩于情于理都会带上她。
但是海瑶要的,并不是魏珩出于身份带上她。
再者,即便魏珩愿意带着她,魏府的其他人可会信任她?魏琰定然是巴不得找个由头丢弃她,这不就正是个好机会?还有魏夫人,这样掉脑袋的大事,她绝不会带着一个自己不信任又居心不良之人上路的。
她自然不能被落下,真落下了,还怎么完成攻略任务?
海瑶又趴着听了许久,却仍旧没有听到什么清晰的话语,等到魏珩请安退出的声音传来,她这才忧心忡忡地翻出了墙,回到了走廊上。
平日里魏府的走廊上丫鬟都行色匆匆,如今她站了许久,竟然连一个丫鬟都没瞧见。这些日子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是箭在弦上。
海瑶直接走向了偏门的马厩,随手拿起干草去喂魏珩的那匹黑马,等到蝉鸣声叫得人心烦意乱之时,才终于再次等到了来取马的魏珩。
此时天已暗沉,只有几盏油灯照亮马厩,魏珩见到一身素净的背影倒不惊讶,他走向自己的爱马,低声道:“这活不该嫂嫂来做。”
海瑶没有看他,神情低落地继续着手上的活,“无聊得很,许久没见这马,乍一见到,才觉得还怪想的。”
说罢,她像是完全没发现自己这话有深意,朝魏珩展颜一笑,将缰绳递到了他手上,说道:“我就猜你晚上就要将马带走,快些走吧!我要回去了!”
海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临到门前才放缓了脚步,给魏珩留足了喊住自己的时间。
可魏珩却迟迟不见吭声,海瑶心中焦急,心道这招数对魏珩这家伙还不管用啊?
就在她马上要消失在门后,才听魏珩低声说道:“后日一早,母亲出城布施,你记得跟着。”
海瑶终于停下了脚步,暗中松了口气,良久才转过身,略带疑惑地说:“我本就会跟着去。”
魏珩像是才想到这事一般,不经意抬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沉声道:“也对,那就好。”
这几个字说完,魏珩就专心解起了拴马的绳子,海瑶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离开了马厩。
魏珩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她心里头还是失落的,她知道魏珩还是防备着自己,上一世的种种恩怨,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化解。
不过,她也得到魏珩的一句话,要她好好跟着,这意思便是不会丢下她。
可有这一句,还不够。
她还需要一剂猛药,一步险棋,彻底捅破两人间这厚重的窗户纸。
而她心中,也大致有了个计划,这或许还需要魏夫人与魏珩帮上一帮......
海瑶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魏珩抚着爱马想了许久,他确实有想过母亲和哥哥会不会带上她,若是不带,等出了城寻个由头让她离开,或许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哥哥本就不想娶她,而她也不必在魏府里再受蹉跎。
魏珩想起前世,他时常瞧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珠,甚至有时路过院子,恰好见到她一个人对着池塘默默流泪。
一个为冲喜嫁进高门的女子,要守着亡夫的牌位做一辈子的寡妇,即便是春日里最绚烂的春花,也会被这漫漫长夜的寂寞压抑折磨凋零。
这一世什么都不同了,哥哥没有死,可她的日子似乎更加难过,或许让她离开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等离开了,他也不必再防备着她,她也不会因为再有机会陷害魏府,她更加不会......
前世李秋芙轻柔搭在他肩上的场景再次浮现,他的手掌甚至还残留着将人狠狠推开后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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