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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朔望没有答话,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戏弄她,真顺着她的话说,定然会被带到沟里,白惹了她的嘲笑。
海瑶见此眼中笑意更盛,她一甩裙摆,跪坐在了殷朔望身边的榻上,半边身子都倚在他的身前的案台上,“你白日说过,明日我就能成为幽都太后,虽说原本心里就期盼着,可事到临头仍是有些不安,一想到我这妖妃只能做一日了,不免舍不得,才摆了这夜宴,最后尽兴一回。”
“你......后悔了?”殷朔望听她话中之意,从那晚知道玉莘皆是骗他就压抑着的情绪再此翻涌,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凌厉的气势。
海瑶看得不自觉就心头一惊,她往日逗乐也不见殷朔望这般反应,难道是他知道宫变近在眼前,防备心极高?
想到此海瑶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她要真顺着殷朔望的意思扶他做了皇帝,自己退居太后,这厮心狠手辣反复无常,说不定真的转头就要对付她,还谈什么攻略不攻略?
“这倒是不会。”海瑶展颜一笑,“做了太后的日子更是逍遥,倒是你,就巴不得你父王马上退位,不再碍你的眼?你就当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日快活日子,等到明日他猝不及防被你推下王位,再回想起今日的快活,脸色定是精彩绝伦。”
海瑶将殷朔望的报复之心道出,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又再次恢复成一汪寒潭,嘴角的笑容不散,问海瑶道:“娘娘想我如何作陪?”
“殿下先卸了你这一脸的防备冷肃,你就当做这夜宴是庆贺你最后一天做太子。”海瑶柔声说道,竟还伸出手描了描殷朔望的眉眼,示意他莫要这样愁眉苦脸。
她的手指虽没有触上他的脸庞,殷朔望却如同被利箭指着眉心,神色一沉。可这阴沉稍纵即逝,随即他嘴角的笑容更盛,伸手抓住了海瑶的手,从自己的眼前移开。
“这般才对!”海瑶没有收回手,反倒靠着殷朔望更近,继续说道:“再便是莫端坐在此,应该入内共舞。”
海瑶刻意让自己的身子挡住殷朔望,从幽王的角度看来,就如同两人在一块交颈缠绵,手还紧紧握在一块。
她方才走出纱帐幽王的心思都在别的舞姬身上,可忽然间一阵怪异的凉风吹过,吹得纱帘都在空中飞舞,也让幽王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顿时勃然大怒,刚想站起身去怒斥殷朔望,却感觉身体完全没有力气,气血上涌反倒让他心头一滞,只能瘫坐回床上喘着粗气。边上的舞姬没有看出他的异样,仍然围坐在他身边亲昵起舞。
而此时玉莘竟然就这样牵着殷朔望的手,面含桃花地朝他走来,直到入了纱帐才松开了手。
殷朔望任由海瑶牵着入内,见到幽王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四肢舒展地躺在床上享受,他脸上的淡淡笑意虽然不散,可眼神却冷得吓人。
“呜......呃!”幽王拼命瞪着两人,用仅有的力气扫开挡住他视线的舞姬,嘴中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陛下这是怎么了?见到太子殿下为何这般激动”海瑶一脸无辜地问道,身体却仍旧朝着殷朔望,刻意向他昭示着两人的亲昵。
幽王眼神不住地颤抖,胸前剧烈起伏,一副马上就要喘不上气的样子,殷朔望瞧出他的异样,刚想上前去查看,幽王忽然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瘫了回去。
“陛下!”
“陛下这是怎么了!”
“来人啊!陛下吐血了!”
边上的舞姬大惊失色,慌忙惊呼起来。
“这......”海瑶一脸惊愕地看向殷朔望,却见这人微微皱眉,眼中只有防备惊疑,并不见半分担忧心急。
就在海瑶要走到床前之时,原本摊着的幽王忽然暴起,一双眼睛满是怒意地瞪着殷朔望,朝他大骂道:“无耻逆子!今日寡人就废了你这太子,将你碎尸万段,投入虿盆!”
幽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全身都气得不停颤抖,若是他手边有剑,定然会拔剑直接砍向殷朔望。
殿内的舞姬听到此话,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轻举妄动,而纱帐外的乐声也渐渐停了下了。
殷朔望再也藏不住周身的杀意,他直视着幽王的眼神,身姿挺拔地立在殿中,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母亲舅舅一族惨死之时,他就对幽王的残暴痛恨不已,现下听到他终是藏不住恨意,要将自己也投入虿盆,愤恨之间,竟还生出了嘲弄之意。
他于这个人面兽心的父王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更别提什么父子之情。
这话已经不能伤殷朔望分毫,他早已迫不及待要报复幽王,见他这幅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反倒有些快意。
但殷朔望仍是防备心极重,幽王忽然这般暴怒,定是有缘由。
“陛下......”海瑶见殿中事态一触即发,连忙上前扶着幽王,低声道:“陛下息怒,不知太子殿下是做错了何事?”
幽王因着殷朔望毫不服软的态度更是怒火中烧,一气之下竟推开了海瑶,继续指着他骂道:“你的太子之位,你的荣华富贵,都是寡人的恩赐,竟敢图谋不轨觊觎寡人的东西,明日!就是你的死期!寡人要将你吊在城楼,送你与你那不知好歹的母亲团聚!”
海瑶没想到他力气竟然这般大,被推得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她听到幽王说出这样的狠厉之话,心中极是满意,可抬头去看殷朔望时,却是满脸的委屈与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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