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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三十日这天余酒终于早回来一次, 给她带了一包东西,一半她嘱咐他去买的, 剩下一半是他给她买的。
忙了这么久, 终于可以开始歇一歇过年了。她给他做了两件衣服, 第一次去他家里还带了东西,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他去帮她买东西, 顺便也给她买了些东西, 当是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了。
林小北在院子里把大包袱打开一看,眼睛都泛光。都是好东西啊。
两袋奶粉是要孝敬给余酒堂爷爷的,还有一块布是给余酒大伯母的,剩下的就是些零嘴, 一半拿去分给孩子们的,一半是留着她自己吃的。剩下的不是她要余酒买的, 居然是一个春雷牌晶体管收音机。
怪不得余酒抱着包袱进来的时候看着还挺重的。
整个收音机是白银色的, 很有金属感, 放到现代用来摆在客厅做个摆饰品也是很好看的。皮套上写着春雷的商标, 刻度盘上有三个波段标志用罗马数字和英文注明。
“这是给我的吗?”惊喜之下声音比平时说话声都尖细了许多。
她很少会这样表情外露, 平时一副温和沉稳的大人样子,现在因为这个收音机开心得像个小朋友。
余酒也跟着开心起来,“是啊,送你的。”
“这个是不是很难买?”有钱还难得有票,有钱有票了还不一定有货。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到的。
“还好,我接了些私活,没要钱,让他们给我的工业票。县里机械厂有往外跑运输的车队,我拜托人在市里买的。”余酒说得轻松,好像买这个收音机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这么顺利,怪不得都年底了还整天早出晚归的忙活,肯定是挤着时间去接私活攒工业票。还得找关系拜托人帮忙买。
林小北第一次谈恋爱,有幸体会到了别人说的“双向奔赴的爱情”。
心里感动,嘴上还不忘调皮几句,“我听人家说现在聘礼都流行要三转一响,自行车我骑不了,缝纫机我也用不上,手表我自己有了,就收音机对我最实用。还是你聪明,早买晚买都要买,还不如早点买早点用。”
说完根本没注意余酒脸上宠溺的笑意,专注地上手研究着这边转转那边按按,拉开天线,她调了几分钟,收音机终于从“滋滋滋”的乱音变成了清晰的人声,调了下音量,现在收音机里孙敬修在讲《神笔马良》的故事。
她小的时候在乡下时,就经常看她爷爷搬个躺椅放在树底下,再拎着个笨重的收音机摆在旁边,眯着眼睛听广播。
林小北搬了小凳子出来,和余酒排排坐听故事。
干巴巴地听还觉得不够过瘾,又拆开一小包零嘴,是花生酥。两个人边听边卡擦卡擦地吃着。
林小北转头看一脸安逸的余酒,舒服地叹了声气,“真好啊。”
偷得浮生半日闲,所爱之人也在身边。
余酒刚想跟着一起感慨一声“真好啊”,又想起还有东西忘了给她,立马坐正起来,把包袱里的布匹掀开,从底下拿出两封信递过去,“差点忘记,今天顺便帮大队拿书信回来,有寄给你的两封信。”
林小北接过一看字迹,就看出了其中一封是林海写的。算了算时间,她的信是十二月底寄出去的,现在一月底了,这信都隔了一个月,还真挺久的。不过另一封,看字迹不像是郑丽娟的,但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过。
于是她先拆开了这封不知来历的信件,还挺意外,居然是郑丽娟在现在夫家的小姑子钟琴。她写信过来说钟家买了林家要卖出去的工作机会,以为是想写信过来感谢她这个大傻子,但是往下看,没想到这个钟琴还挺好心,问她下乡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留了她在城里的收信地址。
要说既然这个工作已经卖出去,那就是银货两讫的事情,没必要还有什么来往啊,这个钟琴真是奇奇怪怪。
不过她也不会当真,以后还是不要有什么来往的好。
又拆开林海寄的信,信里果然说了工作机会卖给郑丽娟了的事情,总共卖了四百二十块,比原先花三百六十块买的还多了六十,说是郑丽娟补给她的嫁妆钱。信的后面只说既然决定在乡下结婚了那就安分过日子,以后家里就不会再给帮忙找工作了,至于那四百二十块钱,已经寄给她。
林小北耸了耸肩,拿出信封里的汇款单,有原来的存款还有从钱浩那里赔偿得到的两百块,再有这四百多,有钱万事足,谁稀罕回去和他们大眼瞪小眼。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这时候余酒还上道地表忠心,“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保管,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没想到林小北根本没有被感动到,反而瞪了他一眼,“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不能花!以后样样都要花钱,得存钱,知道没?”以后要出去读大学,还得养娃娃,哪样不是要花钱,当然要未雨绸缪先存着钱先。
余酒摸了摸鼻梁,低声应下,“知道了。”那还是得努力点多赚些钱,未来媳妇儿该不会是怕他太穷养不起她吧。
收音机里还在讲着故事。
她小时候看过那么多的书和动画片,《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伊索寓言》《西游记》《哪吒》《木偶奇遇记》......现在这个身体即将就满二十岁了,如果按她上辈子活了二十三年,又来这个活了两年半,那心理年龄就已经二十五、六岁了。现在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觉得广播里的故事有趣,听得津津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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