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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这自然是气话。她怎么可能容许贾家的女儿进宫去分走自己女儿的恩宠。
偏生邢夫人不知是真没心眼,还是想要故意气王夫人,用帕子掩着嘴,尖着嗓子说道:“我们二丫头自是不急的。她如今和云大小姐日日在一处玩,也跟着结识了不少人。好歹也是我们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这一辈的姑娘身份没有比她更贵重的了,自是要娇养着,日后好生相看。这也是让祖宗面上有光的大喜事不是。”
王夫人被邢夫人这话气了个倒仰,偏生因着对方和秦国公府关系不一般,她还不能轻易得罪,只能恨恨地把所有的郁气咽回了肚子里。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贾母一直靠在大红蟒缎引枕上,闭目养神听着两个儿媳打机锋。
到底还是偏爱二房,贾母听着邢夫人越来越不着调的话,甚至隐隐要牵扯上元春,终还是开了口:“老大媳妇,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邢夫人正讲到兴头上,还想要再继续夸两句迎春,结果被贾母一噎,满腔兴奋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只能呐呐道:“是,儿媳告退。”
贾母在邢夫人和王熙凤退下后,就继续闭上了眼睛。对王夫人的心思置若罔闻。
王夫人坐在下首,满脸焦急地看着贾母,想要说出些什么,又不敢惊扰了婆婆,只能紧紧地攥着佛珠。保养得当的手甚至爆出了道道青筋骨节。
过了很久,贾母终于睁开了眼睛。
王夫人见了,急急道:“老祖宗,这,元姐儿这该怎么办?”
见贾母不说话,王夫人更着急了:“本来六皇子殿下登基,以元姐儿的身份,怎么说也该封个妃子。可如今就被封了个最末位的答应不说,连那个舞姬出身的江氏都被封了柔嫔。元姐儿素来心高气傲,宫中又多的是人捧高踩低,这让她可怎么受的住啊。”
王夫人说着说着就要抹泪,却被贾母不耐地打断:“好了,老二媳妇。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可元姐儿从一开始就是甄太妃放在陛下身边的一颗棋子。陛下和太后娘娘正是知道这一点,这才故意折辱元姐儿,也是想要敲打我们家。毕竟,咱们四大家族从一开始就是支持义忠亲王的。如今成王败寇,又去何处说理?”
王夫人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远见大体的愚笨妇人,她听了这话,没有反思,只是懊恼地垂泪:“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宝玉做义忠亲王儿子的伴读了。如今便是想摘也摘不出去了。”
贾母居高临下地看了王夫人一眼,没有说话。
当初把宝玉送出去,还不是这个这个蠢妇一手促成的。如今除了哭哭啼啼,余着尽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再想到如今贾家或多或少也受了王家的连累,贾母看王夫人就越发不耐了。
不过贾元春到底是贾母一手带大的,听着王夫人的啼哭,想到元春如今在宫中的困境,贾母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道:“你且放下心。元春毕竟是在我跟前被我看着养大的,她的事我又岂能不管?元姐儿这边,容我再好好想想。倒是你……”
贾母看着王夫人,厉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再也不许轻举妄动。元姐儿已经被你害了一次,可切不要狂妄自大,最终害了元姐儿第二次。”
第1卷 第72章
王夫人见贾母如此疾言厉色,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反驳,只能诺诺地退下。
回到房中,王夫人坐在榻上,想着今日早上邢夫人嘲笑的模样,再想到这些天出门参加别的府上的宴会时,那些贵妇人明里暗里的嘲讽。王夫人的念珠越转越快,最后生生地将珍贵的楠木珠扯断。
金钏儿站在房内,看着王夫人这般动怒,不敢答话,而是战战兢兢地奉上了一杯清茶。
王夫人接过,喝了一口,仍然觉得不能压下心中的怒火,手一抬,竟然将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瑞家的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一跳。
王夫人自打嫁入荣国府,并且生下孩子,逐渐掌握了内院大权之后,已经少有如此动怒了。
更不用说在贾珠过世后,王夫人日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可自打大房在这府内越来越得意,王夫人的心气也是一天不顺过一天。
这砸杯摔盏,以前从未有过的,现在到也成了常事。唯独苦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日日心惊胆颤,生怕王夫人一个不顺就拿她们撒气。
周瑞家的在王夫人面前到底还是有几分脸面,使了个眼色让金钏儿收拾收拾退下之后,走到了王夫人身边,轻声唤了一句:“二太太。”
王府热看到周瑞家的来了,恹恹地应了一声,手越握越近,保养得宜的手心竟然被掐出了几个月牙状的血印。
周瑞家的一看就知道这定是在老太太那受了委屈,也知如今王夫人受不来任何人的劝解,只得顺着王夫人的心意道:“太太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如今新帝登基,咱们大姑奶奶也成了宫里的娘娘,日后自是会给太太带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您这般,就是大姑奶奶见了,也是要心疼的。”
王夫人冷笑一声,颇有些口无遮拦:“什么宫里的娘娘。如今潜邸旧人,就我的元春只捞到个答应,还是给屈居在皇后的凤宁宫,日日看着帝后恩爱,鹣鲽情深的答应。那大房现今可好,日日明里暗里地指着说我的元春没福气。她们的迎春就有福气,是要日后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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