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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男孩偏偏就是画了出来。
哪怕花瓣的线条画得歪歪扭扭,哪怕只画出轮廓便耗尽了力气,但见过当日异象的人都能认出来,这画中所描绘之花,与当日灵萃异象蕴含着相同的道韵之力。
青衣人又抿了口酒,感受着微辣的热流淌过咽喉,双眼微眯。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他感慨万分又稍有心悸地想,郁小潭这是培养出了怎样的一群小怪物?
等他们离开小院,踏入栖霞界,怕是整个世界都会在他们的闯荡之下变得天翻地覆吧。
又过了一会儿,悠扬的铃声从屋舍角落里传来。
那是王伯设置的阵法,定时发声,算是下课铃。
但这铃声也有讲究,譬如今日的铃声便是一曲琵琶曲,清曲优美,绕梁不绝,孩子们竖着耳朵听着,钦羡地交头接耳:“今天放的还是丫丫弹的曲子。”
“丫丫又赢了,好厉害!”
一片窃窃私语中,被称作“丫丫”的女孩坐在课堂中侧,安静地收拾画笔。
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女孩的唇角微微上翘,漂亮的眉眼弯起,眸中跃动着雀跃又欢喜的光。
学舍里设有音律课,课上要自己选择喜欢的乐器,弹奏曲子。不是每个人都在音律上有才能,许多孩子还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丫丫却已经能够将琵琶弹得清脆如莺语,激烈如金戈。
她在音律一道上的天赋,足以碾压目前世上九成九的“天才”。
郁小潭很懂得什么叫激励教育,他也不要求孩子们在乐器上能玩出什么名堂,但他让音律课教习录下孩子们每日练习的琴音,从中挑选最优美的一段作为当日的上课、放课铃,此法一出,孩子们学习音律的热情顿时空前高涨。
只是孩子们最期待的,还要属季初晨的修行课。
那日一场舞剑,季初晨以超强的剑道修为和绝美的剑修形象征服了所有孩子的心,以至于郁小潭让孩子们选择趁手的武器时,近七成之人都选择了剑,长剑、短剑、软剑、双剑……不一而足。
事实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剑器。
譬如之前绘画的男孩,选择的是一根判官笔;又譬如丫丫,选择了一架灵木雕制的古琴。
在学堂的引导下,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道,并学会了坚持自我,将在这条道路上无畏地一直走下去。
望着头顶日光,青衣人屈起手指,掐算了一下时辰。
该到饭点了。
一想到吃饭,青衣人顿时感觉口中唾液分泌得更多了,连手中清酒似乎也不复之前的香气醉人。他眉头微皱,将酒壶塞回怀里,扶着墙壁站起身。
与此同时,一股诱人的香气分秒不差,也从餐馆的方向飘了过来。
白骏达推着餐车,车上几口大锅,靠近了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一掀开,浪潮般的白汽呼啦啦扑散开,整个小院便也被醇香笼罩了。
中午的荤菜是芙蓉肉,素菜是炒四季豆和粉丝包菜,此外还有一份凉拌的冰糖萝卜,以及每人一碗番茄蛋汤。四季豆青翠欲滴,粉丝泛着半透明的光泽,冰糖萝卜更是被切成薄片简单腌制后卷成只有指肚大小的薄卷,蒙着一层诱人的水光,紫红色的萝卜心完全展露出来,阳光下如胭脂一般艳丽。
恰好下了课,孩子们乌泱泱从学舍里涌出来,欢笑着朝白骏达簇拥。
现在每人不止一个白瓷碗了,而是每人一个小餐盘,由郁小潭仿照现代餐盘设置而成,饭菜和汤分别舀在不同的分格里,一张餐盘就可以盛下四菜一汤。
看着那造型奇异但异常方便的餐盘,青衣人低哼一声:“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然后他摸了下储物戒,掏出属于自己的那张餐盘,施施然走过去和孩子们站在一起。
孩子们晓得要尊重师长,于是纷纷行礼避开,让青衣人先行。
白骏达接过他手中餐盘,长勺在满满一锅芙蓉肉中翻搅几下,刚要舀起,院门处突然传来郁小潭的声音:“你还在这儿?怎么不去教自己的徒弟?”
“吃完饭就去。”青衣人眼睛直勾勾盯着白骏达手中长勺,催促道,“快点,多舀点。”
教徒弟哪有吃饭重要。
眼前这锅菜,青衣人认识。
他知道芙蓉肉的做法复十分杂,要取最鲜嫩的猪里脊,切成肉片的厚薄、宽度都极讲究,要取猪肚上白色的大块油脂熬成猪油,滴在里脊肉弧形的一边,剥开的雪白虾仁也放在里脊肉上,用刀面轻轻拍打,再涂上蛋清。
如此在沸水中烫熟沥干后,肉片已经呈现粉嫩如花瓣的玉白色,再用菜油和鸡汤浇灌,洒上花椒、葱、姜和酱油,一层一层叠起来。待到蒸熟,炸制,整块肉便如芙蓉花苞层层绽放,粉瓣卷蒂,雍容美艳。
香气氤氲,负责分饭的白骏达也忍不住馋意,一边舀肉一边不停地吞咽口水。青衣人也不客气,端着满满一盘肉走到一旁,拿起银筷。
郁小潭在餐食上从不小气,给孩子们准备的份量素来很足。
只不过……
夹起一块芙蓉肉,青衣人望着散发诱人醇香的肉片,突然愣住。
属于灵厨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今日这份菜,与往常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青衣人也说不清,他紧紧盯住那肉,仿佛要真将其看出朵花来——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丝端倪,在白玉雕琢般的白嫩肉片中,隐隐流窜着浅紫色道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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