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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肆缓缓放下弓箭,语调如同寒冰:“全力进攻,活捉慕容止。”
……
那日因娇珠突生的乱子而导致慕容止失了娇珠这枚人质,后来延肆直接与其开战。而慕容止此人本就不是打仗的料子,交战没几刻便落了下风,在魏兵的掩护之下,又领着几百残兵落荒而逃。
娇珠坐在回宫的马车上,面上还算淡定,但内心还有些惶惶不安的。延肆自救下她之后便一言不发,不喜不怒,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突然“寻死”扰乱了慕容止,也让延肆没丢掉邺城。
当时那个法子虽是偏激了些,但也是没有退路的退路了。娇珠可是完全在赌延肆如今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的一席之地,所以故意以死来明志,好让延肆知道她对他的“用情至深”。
何况她这次突然被掳,只要延肆稍加查探便能得知她是故意出逃晋安,届时以此质问她,她还需得找到一个妥帖的由头才行。
而什么样的由头既能让延肆认为她爱其深切,且又能让她逃跑的目的十分合理呢。
那自然是她在宫里偶然一日发现自己无孕在身的事实,伤心欲绝,无颜再面对主君,只好离宫散心,却不想被慕容止派来的探子给掳了去这个绝佳理由了。
若是之前,这样的借口定是非常之粗陋,且令人难以置信。
但如今带上了娇珠在邺城城楼下演的那出“为爱赴死”的痴情大戏,可信之度倒是瞬间上升了不少。
毕竟在众人看来,娇珠此番宁可自己赴死,也不让延肆以城换之的作为是可歌可泣的,可是要写在话本里的被世代文人写写诗歌歌颂的忠烈美人。
而娇珠将这番说辞酝酿了好几天,也随时准备恭候延肆的盘问,可一直到马车抵达燕宫,延肆这厮都没来找过她。
现下已是二月,虽过了惊蛰,将入春分,但天气依旧冷得紧,
娇珠下了马车,望着小院内熟悉的景致,微微怅然。没想到,兜兜转转一个月,还是回了这里。
回到宝华殿后,见到阿枝安然无恙,娇珠终是松了一口气。
而青黛见到娇珠后,更是泪眼婆娑,虽然她也不知美人为何被前凉国的太子给掳走做了人质,但如今见到娇珠一切安好,心中便也放心了。
……
回晋安的这十余日,褚沅都不敢轻易地找主君说话。
就好比昨天,胡羌多说了几句城中关于杨美人的流言,主君就突然发怒,吓得胡羌几番求饶赔罪。
不知道是因为没活捉到慕容止,还是杨美人擅自离宫的事,反正主君这些天来一直没个好脸色。
而听宝华殿那边人递话,那杨美人倒是吃好喝好睡好的。
褚沅此刻望着校练场上一言不发,阴气沉沉的主君,心中生出了些许同情。
古语有云,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依他看,这话在主君和杨美人这里倒是恰恰弄反了。褚沅虽同情但有时也不免腹诽,杨美人又看不见,主君他整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到底给谁看呢。
自那日在太原郡接到娇珠被俘的消息后,这些天来,延肆的心中便一直浮现诸多疑虑。
她为何被劫?
如何被劫?
慕容止的兵队根本没到晋安?她又是如何出的晋安?
她又为何出晋安?
这一个个问题纠缠得延肆心中十分烦闷,可所有的线索又都通通指向那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答案。
她想逃。
口口声声说着爱慕他的人一直都想逃。
延肆受不了这种背叛,可又控制不住地想去救她。
本想着先救下她,等回宫后再慢慢折磨她,好让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可那日在邺城城楼之下杨娇珠竟甘愿赴死也不让他拿邺城来换回她,这真的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她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爱他呢。
若是爱他,为何要逃。
可若不爱他,为何又宁愿以死明志呢?
延肆越想心中怒气越盛,最后挥刀将校练场的靶子砍得稀巴烂,吓得两旁站岗的士兵瑟瑟发抖,生怕延肆一个不高兴就把人拉上去顶着。
褚沅叹气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行,于是上前劝道。
“主君,要不去宫外散散心?”
“不去。”
听到这预料之中的答案,褚沅不放弃又继续提议。
“听说近日晋安城内来了不少新玩意儿,首饰衣裳都是魏朝时新的样式,听说很受城中女郎喜爱,主君不如给杨美人选上几件。”
延肆闻言神色微动,可而后又嗤笑了一声,挑着那双狭长的眼:“褚沅,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我可是一国之君,我需要讨好她吗?”
见主君明明一副想去又不承认的模样,褚沅笑着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主君不想去那便算了。”
嗯?
本还等着褚沅再提他便顺势答应了的某人忽然有些抹不开脸了。
他偏过头去突兀地干咳了一声:“本来是不想去的,这不是胡羌他夫人要生了吗,他得去买东西,我们顺便一道看看。”
而被迫从家里揪出来陪主君逛街的胡羌得知此事一脸莫名其妙。
他什么时候说要去买东西了?
他还想在家陪陪他的亲亲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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