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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宁安城独有的酒,宁安城天寒地冻,哪怕有修为傍身也能感觉到蚀骨的寒意,这灵酒有驱寒之效,甚得人青睐,沙舟偶尔也会温上一壶,用来驱寒。
断离接住酒杯,深沉的眸子落到杯中微微荡开的酒水上,然后转目,落到那间陈放尸体的厢房上,试探着问:“沙舟,莫叹光告诉我,你曾落入过魔尊断离的雷劫中,断离渡劫后就失了行踪,你在雷劫中可有察觉到什么。”
“啊——咳咳咳——”沙舟喉咙里含着一口气,这冷不丁的问题,把她呛得猛咳嗽了几声。
沙舟喉咙烧的痛,抹掉唇边溢出的酒,眉头微不可查地抽了一抽。
好好的,他问断离干什么。
她当然知道断离在那里,但是……知道归知道,却不能放出来。一旦放出来,以莫疯子那德性,这魔门双州必会没她容身之处。
“断离失踪,对面的靖德双宗蠢蠢欲动,竟都敢跨越北海过来魔门双州了,若是断离还在,双宗必不敢轻易越境。”断离宛若没有察觉到沙舟窘迫般,继续道。
沙舟炼尸术极为精湛,他元神离体数月,肉身落入她手中这么久,她该不会是想把他的肉身也给炼成尸傀吧。
相处几个月,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不若直言,让她将肉身归还于他。
只要她愿意归还他肉身,他不介意以魔罗宫的势力,护她周全,他们的敌人是同一批人,他们甚至还能联手,对付靖德州对面的双宗。
断离暗中分析,觉得应开诚布公和沙舟好好谈一谈。
然而他想谈,但沙舟却不想谈。
喉咙不再灼痛,沙舟赫地将酒杯撂到桌案上,一本正经道:“断离失踪,确实对魔门双州影响很大,但我当日落入他雷劫后就晕了过去,并不知道最后他去了哪里。那啥,刚才那一场,消耗了我不少符,这灵云宗的狗已经追来了庐绍州,我得多备些吃饭的家伙,你自己忙,我先回房了。”
沙舟说罢,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
进屋后,她鼓起腮帮子,狠狠吐了口气。
断离这个烫手山芋,往后炼出来了,她一定要给他找副最最最牢靠的面具带着,免得被人发现。面具似乎也不行,万一面具掉了,被人认出来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对了,化妆……
回头她给他化妆,化完妆再带面具。
对,就这么干。
想到断离,沙舟身形一晃,准备进圣棺看看他的情况。
自从上次手指被他惦记上后,她就再没进过圣棺,哪怕以星篆太虚镇压他,也是隔空施术,生怕进了圣棺,又让这家伙给惦记上了。
“嘶——师祖,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沙舟一入圣棺,便见本来应该穿着衣服的断离尸体,这会儿衣衫不整,五花大绑被捆在一个椅子上,赤/裸的上身画满了诡异的黑色符纹,而她师祖璇玑子手指上则夹着一只煞气腾腾的笔,正沾着一种她没见过的墨砂,在断离英挺的脸上,画着东西。
“赫赫,小舟回来了,你可真敢乱来,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沙舟一进棺材,沙瑞就恼怒地赫了几声。
城外战斗,圣棺中的几个人都清楚,沙瑞和另两位老祖本想出去帮忙,但却被沙舟紧紧摁在了圣棺中,楞是让他们出不去。
圣棺已经被沙舟完全继承,他们这些以圣棺为家的老家伙,出入都得沙舟同意,沙舟往日极少对圣棺设限制,他们来去自如,但刚才偏却出不去。
“师父,不是不让你出去,是还没到你们出去的时候,你们可是我的底牌,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沙舟越过沙瑞,走到被捆住的断离跟前。
“他怎么回事?”沙舟瞅着断离那哪怕成了尸体,也依旧看出清晰肌肉的胸膛,歪头,问自家老祖宗。
让老祖动用阴符,这家伙干了啥?
“赫赫——这尸体诡异的很,小舟,你要有心里准备,我有种感觉,这东西炼出来恐会成尸魔。”璇玑子木木呆呆眼睛里布起了担忧。
“尸魔?”沙舟乌眸一惊,倒抽了一口气。
“尸魔不是得有魔气吗,他身上除了尸气并没有魔气,怎么会成尸魔?”沙舟赫然转头,视线紧紧凝在断离尸体上。
尸魔可和尸僵不同,尸魔如名,就是以尸体练成的魔,魔性难驯,比野生的僵尸更难对付,且还拥有神智,懂得思考。
沙舟没有遇上过尸魔,但师承古籍中却对尸魔有记载,尸魔弑杀,一旦出没,必是腥风血雨。
这断离的尸身生了智,不会就是在往尸魔的方向发展吧?
但不对啊,她没在这具体尸身上察觉到魔气。
他身前虽是魔尊,但她捡到他时,身上气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魔气残留,包括现在也依旧没有魔气。
没魔气,他怎么能成尸魔?
璇玑子:“赫赫,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成僵却生了智,除了尸魔,我再想不出其它。”
沙舟蹙眉,弯下腰仔细观察这具尸体。
被绑住的断离,本来是一动不动呆呆坐着的,也不知是不是沙舟的气息引动了他,只见他黑眸骤然一睁,捆缚在他身上绳子,随着他睁开的眼睛,倏然寸寸断裂。
断开当下,他身体忽地一下从椅上立起来,手臂灵活一举,在一家老小惊异的眼光中,一把将沙舟紧紧困在了双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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