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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正是司长年。
“他伤害了司长年,所以做错了。帝国的人们把他当成仇恨的载体,因为他有一半的虫族血脉就恨屋及乌,当然也错了。”
“孩子的出生并非他们自己的意愿,无论什么时候,孩子都是无辜的。”
云柚垂下眸,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
“他还没有酿成大错,包括连疏影,那就都还有纠正过来的机会。而帝国的畸形之处,我也会将其纠正过来。”他们都是她的责任。
迟无不作声了。
他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床头,床头那凸出来的雕刻纹路咯着他的背,分外难受。
他的眼里情绪抽得一干二净,像是两块黑曜石,虽美,却冰冷得犹如死物。
“你刚才,说什么?”
迟无眼眸一抬,随即定住:“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去纠正虫族的混血儿,去教导他向善吗?”
“有何不可?”云柚挑衅一笑,“他们都是我的子民。”
“不论他身上流的是什么血,只要他在帝国长大,他接受的是帝国的教育,他交的朋友是帝国的人,他也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是人,那把他当做帝国的一份子又如何?”
云柚身上也淌着华夏的血,那是经过历史五千年演变后,充满包容性、融合性的一个民族。
若是华夏没有兼容并包的特性,固执地封闭自我,又如何抵抗得住历史长河漫漫磋磨?
既然你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把“异族”也变成“我族”不就好了吗?
包容,然后成长,登顶世界。
曾经是一颗星球上的不同民族,然后是一个星系的不同种族,人类把自己踏足过的土地都纳入版图,越来越多的“异族”加入进来,帝国才能日渐壮大。
如果连这样的野心和胸襟都不具备,云柚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
她凝视迟无的脸庞,这张被时光定格的,由她的审美衍化出的精致皮囊,也成为了一捆柴薪,落入她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征服欲。
“迟无。”她歪了歪头,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出最嚣张的话,“总有一天,你们虫族也是我帝国迈向星辰大海的一颗垫脚石。宇宙被你们称霸了太久,是时候换个主人了。”
“你之前对我坦明心迹,我当时太惊讶了,说的话可能有失偏颇,不符本意。”
“其实我的意思是——”
“我唯独不可能爱你,在你还处在和我对等的、‘敌人’的位置上的时候。”云柚温柔地说道,“假如我有朝一日接受你,那必然是在一个前提下——虫族也变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终有一天,帝国会击败你们,征服你们,把你们化为己有。”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如果“人族”和“虫族”都被笼入了帝国这一概念下,如果人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谁还会在意一个人是不是混血,是不是虫族的子嗣?
正好比如今的帝国,也有很多不同民族的混血儿,一些民族在万年以前还是死敌,但是现在有谁会去歧视他们?
所以,沈素有什么原罪?
他只是没有出生在好的时候,没有出生在未来,帝国征服了虫族,称霸宇宙的那一天而已。
云柚唇角的笑肆意而狂妄,她注视着自己唯一的对手,对他下了战书。
你敢应吗?
她的笑意如图一簇火苗,灼痛了迟无的眼睛,却也在他这具冷血的皮囊下,久违地将血液烧至沸腾,战意勃发。
他能听到心脏深深的跳动,熟悉又陌生的悸动感,可这一回,他宁愿相信不是人类的躯壳在作祟。
他的灵魂似乎飘出了体外,以“虫族之神”的目光去看她,以“虫族之神”的思维,第一次认定——他对云柚是喜欢的。
喜欢她眼里蓬勃的野心,喜欢她放言要称霸宇宙的张狂,喜欢她和他势均力敌的强势力量,也喜欢她在此时此刻展露出来的,对他的征服欲。
哪怕他知道云柚渴望的是“虫族之神”这一符号的象征意义,是他背后那庞大的虫族。
但迟无无法不为之着迷。
他感到了一种灵魂层面的共鸣,仿佛她理应如此,他也理应回应。
迟无笑了,黑色的眼瞳里染上了血的色彩,接着那对黑曜石刹那间转变为了瑰丽的、地狱炼火般的灼灼赤石。
“好啊。”
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细胞都在兴奋地颤栗,血气涌上了他的面颊和头脑,他的赤色眼眸化为不似常人的竖瞳,点点幽光,是全然不逊色于她的疯狂!
他们终究是同类。
是迟无被锢住了思维,也是他被人类躯壳魇住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正常的爱情根本不适合他们,他们无法忍受有任何生物以平等的地位站在自己身侧,他们是天生的王者,唯一的交流方式,只有对彼此的征伐!
“云柚、云柚啊——”迟无低哑地笑着,他按住了云柚的肩膀,然后猛地发力,把她压在了床榻的边沿,“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太想要你了……”
“那就来试试看吧。”
“究竟是我被打上你的烙印,还是你被改造成我的苗床。”
是提前的宣战。
也是这两个不同的物种,在磨合了许久后终于放弃无用功,选择了最契合彼此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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