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得……把她带在身边，从小开始精心养着，护着。
    他要让自己重新成为她最重要的人，成为她最喜欢，最依赖的师父。
    这个位置只能是他，也只可以是他。
    三世惨死轮回之后，再次见到自己徒弟时，那些阴暗和汹涌的情绪显然无法再控制，谢离只能认命般地任其滋长，直至那千百年来纯净的道心慢慢沾染上欲望。
    在第一世她死在他剑下后，他好似就陷在了无限的轮回和梦魇里。
    眼睁睁看着她喊别人师父，眼睁睁看着她依赖别人，抱别人……
    看着她和别人……结为道侣。
    然后，亲手杀了他。
    轮回三世，爱而不得，他皆死在了她的剑下。
    这一世呢……
    谢离盯着不远处的徒弟，眼睛里亮起光。
    他站在寂静无声的广场上，乌发红唇，一身胜雪白衣，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天赋极高，想变强吗？”他知道，她最想要的就是变强。
    这对她极有诱惑力。
    被他摸着头顶，小林晚意外没有抗拒。
    反而，她觉得有一股暖意从头顶灌入，传遍全身。
    好像，有点舒服呢。
    小孩子很天真，讨厌来的快也去的快，更何况是莫名的……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讨厌，好像很强烈，又好像一阵风刮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时，因为他摸脑袋传来的温暖，小林晚决定不再这么讨厌他。
    就这样，小姑娘对谢离的敌意忽然就少了一点，好感多了一点。
    她小手紧握成拳，两颊鼓起，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坚定回答：“我，我想变强！”
    听到小女孩带着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谢离笑得更温柔了。
    每一世，他的徒弟都这么可爱。
    他的徒弟……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很强，也可以帮你变强，五年……”他弯下腰，摊开手掌做了个手势，“只要五年，我便可以让晚晚进阶元婴期。”
    “那可是元婴期啊，晚晚不想吗？”
    他当真是哄小孩那般，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用修为诱惑小孩子。
    元婴期这三个字一出来，小林晚猛地吸了口气，一下呆住了，平日里呆萌无神的眼睛顿时睁大，成了星星眼……
    “元……元婴期吗？？？！”
    虽然林晚年纪还很小，但经过几年刻苦的修炼，她已然明白元婴期对他们这种还没筑基的弟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很多修士来说，筑基就已经是一道极难跨过去的门槛，元婴期……小林晚连想都没想过呢。
    于是，小林晚愣住了，嘴巴张大，好久好久都没说话。
    这诱惑对于想要进阶变强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要不，要不……就……
    可是，苏淮师兄怎么办？……
    没有她的陪伴，苏淮师兄会不会每天难过的掉眼泪呀。
    唉。
    小林晚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认真想了想，又一把抱住又当爹又当妈的苏淮师兄，抿着小小的嘴唇，样子看上去很是为难。
    苏淮师兄，和元婴期……她要怎么选呢。
    林晚严肃地皱眉，认真权衡。
    而此时，广场上已经炸开锅了，开始沸腾了，连剑祖的气场都压不住了……
    因为，五年进阶元婴期这个诱惑不仅对于林晚，对现场所有人，包括内门弟子的诱惑都是巨大的。
    天玄门除了七大长老和剑祖，其余的修士全是元婴期以下。
    就连金丹期的苏淮，听到剑祖对林晚说的这句话都有点恍惚，进而忘了要蹲下身开解身后这个犹犹豫豫的小不点。
    “五年！”
    “五年就可以到元婴期诶！”
    “呜呜，我也想要当剑祖的徒弟！”
    “剑祖看我！求您了！收了我吧呜呜呜！”
    ……
    甚至于，刚刚被林晚打哭的那个娇气小女孩都扭捏地走了过来，拽了拽林晚的小手，顶着还在往下流的眼泪，抬起下巴傲娇地问：“你，你可以跟剑祖说，也收我为徒嘛……”
    小林晚眨眨眼，懵了片刻后也抬起下巴，回她：“不要。”
    娇气小女孩一听到，眼眶里的眼泪一下涌出，哇的一声直接坐到地上，哭得更大声了。
    林晚皱眉：“好吵啊，真麻烦。”她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脚。
    不知怎么，小林晚嫌弃的话又传到了小女孩耳朵里，当即，一道更为尖锐的哭声撕裂着每个人的耳膜。
    ……
    “师兄，她好吵，晚晚头疼。”
    “抱抱。”
    小林晚抱着自己的苏淮师兄，诚实地说自己感受，声音软软糯糯的，在撒娇。
    这是小姑娘对他的一种绝对信任，很是平常，但她侧前方的谢离却是眼眸一暗，身上的气息无所察觉的愈发冰冷。
    他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小徒弟亲昵地抱着别人，低低笑了。
    鲜红的唇上扬，桃花眼垂下，目光扑朔。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对我撒娇呢，乖孩子，第一世不是很喜欢师父，喜欢到把师父囚禁了起来吗。
    为什么现在却不这么做了。
    “晚晚，听师兄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被粘人的小林晚抱着，苏淮才从见到剑祖并听到他要收林晚为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清秀少年先是拱手，相当崇敬地朝一旁的剑祖行礼，随后转过身，同小林晚说：“剑祖是天玄门乃至整个修真界最强的剑修，他现在要收你为徒是件好事，如果晚晚能成为剑祖的徒弟，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强的晚晚。”
    “会比师兄还要厉害。”苏淮灿烂笑了，少年高高束着的马尾随风仰起，脸上落满碎金般的阳光，笑容肆意又热烈。
    但林晚还在犹豫，是师兄带她进门的，她舍不得师兄。
    “可是，如果我去当了他徒弟。”林晚用一根小手指戳了戳旁边的剑祖，继续抱着苏淮，“师兄会很孤单吧。”
    “而且，晚晚也会孤单。”
    苏淮怔了怔，然后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
    看来，这小孩是真把自己当爹娘当亲人了。
    想到林晚是孤儿，一开始瘦不拉几的样子，苏淮纵使自己只是二十左右的少年，不禁也生出了几分老母亲的心来。
    “只要你好就行，师兄没关系，而且，要变强必然要经历孤单啊，修道这条路总有一天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
    “是吗……”林晚低头沉默，小手扯着衣袖。
    谢离一言不发，面上淡然出尘，一副仙风道骨的圣洁模样，垂下的手却克制握拳，指尖已然发白，甚至于，手指刺入掌心，将要流出血来。
    这时，清虚等一众长老看到广场上的动静，都从高台上下来了。
    清虚刚落地，还没开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便听到剑祖问他：“清虚长老，如果我想将苏淮和林晚都收入门下，你可有意见？”
    谢离如此问，嘴角含笑。
    前世，小姑娘也如现在这般没有选他当师父，他不想和少女再困于师徒束缚，无法结为道侣，亦是不愿强迫她，不愿用卑劣的手段让她成为自己徒弟。
    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没有了师徒这层关系，她如何愿意亲近自己，如何会将自己毫无掩饰的一面展示给他，如何会同他撒娇，如何会抱他……让他入侵自己最隐秘的灵府，成为她最亲密的人。
    谢离忽然说出要将两人都收作徒弟的话，清虚长老听后着实惊讶，抚了抚长须，却也只得给剑祖这面子：“剑祖从未收过徒，我也不好拂剑祖的意，罢了，左右都是在天玄门，苏淮是丹修，炼丹学的差不多了，让他同您学剑也是一件好事。”
    “这下，晚晚愿意当我的徒弟吗？”
    谢离继而走向林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顺便替她理好刚才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头发。
    小林晚感受到温柔亲切的抚摸，脑子里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对谢离的抗拒便也渐渐消了，任由他摸着自己脑袋，很乖。
    他这么强。
    还能帮她变强。
    小林晚的目标就是变强和斩妖除魔，自然心动，根本无法拒绝谢离。
    更何况，她和苏淮师兄也不用分开了！
    于是，小姑娘看向苏淮，眼含期待：“师兄……你愿意吗？我不要和师兄分开。”
    苏淮没有立即回答，沉吟片刻。
    他是天玄门弟子，自然也是仰慕剑祖，崇拜剑祖，但是，他拜在清虚名下多年，感情还是有的……
    “你和晚晚不一样，不必喊我师父，可将这次当作一次特训，本君会助你修炼进阶，实际上，你还是清虚长老的徒弟，不必担心。”谢离道。
    清虚也接着说：“剑祖说的对，苏淮，你是木系单灵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次跟着剑祖修炼无异于是一件好事，不必想太多，你还是我清虚的弟子。”
    听此，苏淮也没有再推辞，涨红着脸行礼：“苏淮，苏淮谢过剑祖。”
    “不用。”谢离淡淡回，温柔目光一直落在林晚脸上。
    若不是为了晚晚能当他徒弟，他对一个敌人，应该直接杀了。
    但，小姑娘会不高兴，也就罢了。
    “晚晚可以继续和苏淮师兄在一起了，也可以变强了！”
    林晚见此开心极了，眉眼弯弯，脸红红的，像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