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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本来坐在一旁喝茶,听了这话猛地咳嗽一声,吓得贾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原是贾赦一时忘形,居然没有注意到贾代善并未离去。
司徒曜见到贾代善父子二人,俱都表情尴尬,便打了个圆场:“国公爷也是爱子心切,自然是因着对你抱有厚望,这才严加管教的。不然你看那缮国公府的石老大,他爹可管过他没有呢?”
缮国公府石家情况复杂,当家太太早亡,只留下个儿子。石老爷续娶了个继室后,对这个原配留下的儿子,便日渐疏忽了,再后来这继室又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个大儿子便戳了继室的眼睛,越发成了个小透明了,堂堂嫡长子,活的还不如石家的大管事体面。
贾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憨一笑:“我自然知道,老爷和太太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天生愚笨,没有二弟聪慧,倒是让老爷和太太失望了。”
这时候的贾赦,虽然为了父母偏心难过,可毕竟从小也是被祖母娇养大的,又娶了心上人为妻,膝下的贾瑚伶俐贴心,倒是不像后来那样混账。
倒是贾代善,听了贾赦的话有些不自在,盖因昨日晚间贾史氏还在与他商议,怎么才能撸了贾赦的世子之位,把爵位给贾珍承袭。虽然贾代善并未同意,可想想自己两口子,再看看素日里觉得不争气的贾赦,倒是难得有些心虚。
司徒曜见到两人都讪讪的,唤了人把贾瑚抱走,这才笑着说道:“孤也是近些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恩侯再过几年便知晓了。”
贾代善这才叹了口气道:“为人父母,属实不易,老臣年轻时候一直在边境,他太太一人撑着这家,难免就疏于教导了些,让殿下见笑了。”
“国公爷说的哪里话,孤和恩侯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打小一起在尚书房长大,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哪里会笑话呢。”司徒曜摆摆手,又和贾代善闲聊了几句,这才转了话头道,“孤今日前来,其实想寻恩侯和国公爷拿个主意的。下个月是母后的忌日,孤想给她老人家做场祭礼,却不知道按照什么样的规格才好。想着国公爷与父皇相交多年,便厚着脸皮来找国公爷出个主意。”
贾代善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倒是一派动容之色:“殿下的孝心可感天地!老臣时常也听陛下说起先皇后,每每都是哀毁至极,实在让人见了心酸,又有殿下这样的孝子,先皇后在天有灵,必定深感欣慰啊。”
司徒曜冷眼看着贾代善演戏,自己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一脸悲伤的说道:“母后早逝,孤生平最为遗憾之事,就是不得承欢膝下,甚至连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都记不清了,实在是不孝至极,哪里算什么孝子啊!”
贾代善不意司徒曜如此不要脸面,僵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安慰道:“先皇后一片慈爱之心,老臣当年也是甚为动容啊。只是这生死之事却是半点不由已的,殿下还是要看开些,莫要忧思过度,损伤了贵体。”
司徒曜免不了又自惭几句,贾代善也少不得多加安抚,二人你来我往,这一番语言交锋,实在是精彩至极。倒是一旁的贾赦,看着司徒曜和贾代善一问一答,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往日里也不见这二人关系这么好啊。
贾代善应付司徒曜之余,见到自家的傻儿子一脸疑惑,顿觉心累不已,连和司徒曜打机锋的心肠都没有了。
见到对面依旧不动如山的司徒曜,出言道:“殿下看得起老臣,这才特意垂询,只是老臣是个粗人,除了带兵打仗,对这些繁文缛节是真的一窍不通的,怕是要辜负殿下美意了。”
司徒曜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说道:“孤自然知道国公爷骁勇善战,是我大乾国的柱石之人,这些祭奠礼仪办就该是礼部操持的,若是让国公爷出马,倒是大材小用了。孤此次前来,只是想要问一问国公爷,今年的祭礼是大办为好,还是依照往年旧例更好罢了。”
“按理来说便是遵循旧例,也是使得的,可今年毕竟是母后二十五周年的忌日,孤心中是很想操办一个水陆道场的。可近年来国库吃紧,再过两个月便入夏了,听钦天监的人说,今年雨水众多,恐会有水患发生。”
“孤若是仅仅为了自己的私心,便不顾百姓,心底也不能如意啊。故此才来问问国公爷的想法,您与父皇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便看在恩侯的份儿上,帮孤出出主意。”
贾代善看在对面司徒曜恳切的神情,心底嗤笑一声,这会子装什么孝子贤孙呢,往年先皇后祭礼,也没有耽误你寻欢作乐!不过嘴上却不敢说什么,且司徒曜和贾赦牵扯太深,若是司徒曜有个什么意外,自家也落不到好处。
故此他还是捏着鼻子说道:“老臣倒是有个法子,既能成全了殿下的一片孝心,又不会引起百官和百姓不满,只是殿下怕是要吃些亏了。”
“孤为了母后,难道还怕什么吃亏么?孤这一身都是父皇和母后所予,便是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还请国公爷莫要担忧,只直言便是。”司徒曜说的大义凛然,贾赦在一旁听着,都为自家兄弟的孝心所动容了,恨不得自己出了银子,成全司徒曜的心意。
只贾代善心底毫无触动,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红着眼圈说道:“有殿下此言,老臣便斗胆一说了。如今是春季,刚好是各处都要花钱的时候,确实不适合大肆从国库支出钱财。可殿下的私库却是无妨的,您一片孝心可感天地,若是如今自己出钱为先皇后娘娘做道场,谁能说个不字呢,便是陛下也会夸奖您的一番孝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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