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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陪你下去,周大人,如今大伙对你寄予厚望,你这一身可金贵的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哥就白白废了这么大功夫。覃竹很认真。
我不会有三长两短,你大可放心。周珩板着脸,完全不领情。
理说不通,覃竹开始耍赖,笑嘻嘻的对周珩道:其实,我也早就想看看下面是什么样子,不过我哥不答应,正巧咱俩做个伴。说完她打算直接往水里跳。
不行。周珩把她拦了回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冒失莽撞?
覃竹心想,要你管我。那就各走各的,我自己下去。她也不强求。
周珩忽然问:你哥是否已经知道梁颂华行刺之事?
覃竹不知所以,随口答道:白日里人多眼杂,我还没找到机会跟他说。看周珩盯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你,你又威胁我
周珩慢悠悠束紧头上的发簪,道:不知是谁说的,都听我的。
覃竹撅起嘴,权衡了一番,听你的就听你的。
周珩微微一笑,放心,我的水性虽比不上令尊东南海第一大英雄,可这点距离潜个来回也不费什么劲,你就在这等我回来。
好罢,你可要小心。龙王爷正招女婿呢。覃竹嘟囔着。
周珩瞪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轻轻跃入水中,几个起伏,潜了下去。
远处传来铁锤敲打碎石的声音,潮汐退去,白日隐藏在水下的塘基露出了一些,海水下的条石布满水藻,成为深绿色的壁垒,与水线以上青灰色的石头形成鲜明的对比,今晚没有月亮,海面上一片灰暗。
覃竹百无聊赖的在礁石上来回走了几步,海风吹过,把周珩放在地上的外袍吹散。覃竹忙跑过去,把外袍重新叠起来,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压住。
她又拿起周珩的短剑,剑衣是蛟鱼皮,泛微微幽绿的光,剑身上两个篆字承影,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趁着周珩不在,覃竹拿在手中把玩着。
忽然,覃竹听见噗通噗通两声轻响,距她一箭之地,好似有人跃入水中,可她没看见人影,海面上连水花都没掀一星半点。
覃竹有些奇怪,难道除了这位好兴致的周大人,还有别人想要潜下去看看海塘基底?她凝神用心往水面上看去,四周很静,只有海浪轻轻拍打岸堤的声音。
也不知怎得,覃竹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她走到礁石边缘向下张望,周大人,周珩。覃竹喊着。
周珩在水下,自然听不见,可覃竹心中不安之感更盛,仿佛有根弦狠狠勒住她的心,让她全身都不舒服。自小她就有种格外敏锐的预感,母亲生弟弟难产时,父亲在外遇难时,她都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
不能再等了。
覃竹毫不犹豫的抽出短剑,飞身跃出,从周珩下水的地方潜了下去。
水下浑浊,越往下视线越模糊。覃竹水性极好,在水中飞快下潜,前方不远处就是海塘条石基底,无数条石在水下安静的竖立着,如同恒古不变的一群巨人,支撑起水面上巨大的堤坝。
就在那石林密布之处,三个人影在水中激烈的纠缠着。海底得泥沙被卷动起来,形成一股浑浊的漩涡,把那三人包裹在其间。覃竹大吃一惊,两个身穿鱼皮水靠、手持利刃的影子,正夹击周珩。
那两人在水下行动敏捷,其中一人的臂弯已经勒住周珩的脖子,周珩正激烈地挣扎,试图扭住对方的腕子。
小擒拿手本是他师门绝技,讲究以寸劲抵万钧,可这是水下,周珩的力道准头都失了三分,更何况对方是比他更高明的凫水高手。
另一个穿鱼皮水靠的人已经游至周珩面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执匕首,直刺周珩面门。匕首带起一股水波,足见力道之大。
危机时刻,周珩只能伸手握住迎面刺来的刀刃,大团大团的血雾在水中氤氲开来。哪怕两个杀手不能刺死他,只再需相片刻,周珩也只有溺水而亡这一条路罢了。
覃竹远远看到,再顾不得其它,她两足用力踩水,手中紧握周珩的短剑,如同剑鱼一般飞快地冲了过来。
两个杀手也看到了覃竹,可他们制住周珩,亦被周珩反制,眼见覃竹游到身前,竟一时无法脱身去对付她。一个回转,覃竹游至勒住周珩脖子的刺客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短剑插入他的肩头
更多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那人吐了几个水泡,飞快的放开周珩。周珩一朝脱身,欺身向前,拳头重重的击在对面之人胸骨上,然后夺下匕首,反手插进对方胸前。
眨眼之间,周珩结果了一个杀手,水下重力已压得他胸口都要炸开了,可回头之时,见被覃竹所伤的刺客已经与覃竹纠缠在一处。
覃竹水性极好,对方也分毫不差,任她左躲右闪,那人手中的匕首始终不离她背后一尺之地。
周珩咬牙忍住胸口的窒息的钝痛,脚下踩水,双手分水,向刺客冲过去,那人正追逐覃竹,粹不及防,被周珩从身后抱住头颅,他挣扎着想要甩脱,周珩用尽全身之力,咔得一下扭断了他的颈骨。那人软软的沉了下去。
周珩再也无力为继,他闭着的那口气散了,又苦又咸的海水灌入口鼻,吸入肺中,挣扎了片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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