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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嫂子笑道:别说一片,一斤都成,这么多呢。
唐粒也笑:谢啦嫂子。
再说村长这边,整个村子里有威望的能说得上话的,现在都在村长家里了。
村长先把唐粒给的合同让大家都看了,才肃着脸说:这买卖咱们肯定得做,每天一下四百斤出去,咱们销货可就轻松了。海姚村那些人不要好,为了跟咱们争,总压价,咱们要销的货少了,东西可不就紧俏了,白水镇那些主顾再想两边得利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这种好事,村民自然个个眉开眼笑。
可不是,这么一来咱们就轻松了,还不得气死海姚村的人。
哎哟,那可好,白水镇那癞头老二精得哟,每次都给我找一堆茬,回头老子就告诉他,咱货吃香,没了,不卖给他了,嘿嘿。
星津,是昨天那漂亮姑娘啊,这丫头厉害啊,生意做得这么大。
村民们乐颠颠地,好像每天四百斤的鱼已经卖出去了似的,然而村长下面的话,立时给他们浇了一头凉水。
也是海娘娘保佑,咱们正碰上难题呢,就给送来了阵东风。我看那些拍电影的,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家上面有关系,又说什么签了合同有法律保护,看来还是要咱们赔钱。我琢磨了一夜,这活儿是村里揽的,合同也是村里签的,这钱不能让严敢两口子出,得由村里出,家家户户出一点,来年再从每天四百斤的货款里补还给大伙。
村长顿了下,又说:咱们有了销路,拼着辛苦点,多干点,争取一起把这债给还了。
原以为是轻松了,兴许还能多挣点钱了,结果却是家家户户要往里贴,辛苦还债,这落差实在有点大。
一个个的都敛了笑容,沉默了下来。
谁能想到,村里拍电影的好事,给大家增加收入的好事,会变成这样呢?
不但没挣钱,还得往里赔钱。
想想家里女人这阵子给剧组当牛做马的,这些汉子心里都不是滋味。
一个村子的,村长又已经表态了,这笔钱村里一起扛,哪怕有些人心里有小九九,觉得严敢媳妇惹的事情,怎么就扣全村人头上,可也不会说出来。
不好抱怨村里人,自然就抱怨上了外路客。
我看那些拍电影的,读书读糊涂了,听过吃药中毒的,吃蘑菇中毒的,哪听说过吃海鲜还能中毒?
就是,照这么说,喝水也得中毒。
不会是讹咱们的吧,那些人不都演戏的吗,我偷摸去瞧过,演得那叫一个真,没准就为了讹咱们,演的。
我看是,城里人心眼可多呢。
一想到昨天剧组的人在这大声说,他们赔偿不起,村民们心里都有点虚,谁知道要赔多少,万一得全村砸锅卖铁地赔呢,难不成也赔给他们?
那怎么成呢。
实诚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是真实诚,可面对可能的巨额债务,狡猾起来也是真狡猾,真要他们砸锅卖铁,他们宁愿厚着脸皮找借口赖账。
于是对剧组提出了种种质疑和恶意的揣测。
而就在这时,村长家的门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脸都红了,大声咆哮:赔!你们这些刁民,我要你们赔得底裤都不剩!
作者有话说:
导演:我可太心累了。
第27章 、真相
卓学义这个人,是个暴脾气,但他工作能力很强,是澄江省电影厂的王牌导演。这次《新渔光曲》的项目也是他一手筹划起来的,拉了不少经费,他摩拳擦掌,暗暗给自己定了目标,不止要拍好,还要拍成精品,去国际电影节上拿个大奖,给省电影厂挣挣脸。
怀抱着这样的激情,卓学义简直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不允许他自己,更不允许别人掉链子。
可偏偏,一顿饭,把他手底下一个演员三个工作人员送进了医院,尤其是这个演员,还是刚刚从首都赶过来的男二号。这位演员挺有名气,要不是卓学义跟他是旧相识,又在电话里给人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人根本不会跑过来给他的电影做配角。
现在好了,一场戏还没拍,人进了省医,而且,昨天卓学义跑去看他时,对方干脆说由于卓学义无法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而他自己的身体也确实无法适应海边的生活环境,不管是气候还是饮食,都让他非常不适,他准备这两天就回首都了,让卓学义另请高明。
这种临时撂挑子的行为,当然让卓学义非常生气,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自己这边后勤保障没做好?
人家都提到生命安全的高度了,他还能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工作?只能松口放行。
卓学义心里当然憋屈又火大。
但他虽说暴脾气,却不是不讲理的人,他是一个有革命情怀的艺术家,对广大的劳动人民,内心是有深厚感情的。
虽然剧组里有人认为,是村民给他们提供的食材不新鲜导致的食物中毒,但凭良心说,食物新不新鲜,他们难道吃不出来?
其实卓学义冷静下来之后,内心更倾向于这是个偶然的意外。
他当然也不至于真要村里赔偿,但压力还得给,村里必须高度重视,好好把饮食卫生抓起来,不然,他一个组的人在这儿,今天这个拉肚子,明天那个肠胃炎,他这电影还怎么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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