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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荧幕出现影片第一幕,仿佛对他们宣判:你们猜错了。
影片开始,白茫茫的医院走廊,似乎隔着镜头能闻到消毒水味。
走廊尽头,心理诊疗室。
寒霜霁身穿宽松的病号服,恹恹坐在那儿。
人明明活着,却看起来毫无生息。
医生问,“姓名。”
“楚艾。”
“年龄。”
“16岁。”
他仿佛提线木偶,拨弄一下转一下,麻木应对所有问题。
唯独说到‘性别认知障碍’时,他明显停顿几秒,不愿意接受。
医生并没有理会少年微弱的抗争,拿起病历本走到外面,对两位中年人说。
“你们孩子情况挺严重,好端端一个男孩,竟然更想当女人,像话吗?。”
“再不矫正,他这辈子就毁了。”
诊疗室内,楚艾听见他们对话,缓缓抬起头。
镜头拉近,将少年好看的脸放大,再放大。
放映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和压抑的尖叫,隐约能听见几句脏话。
“靠!”
“美得有点过分了。”
“寒霜霁的脸果然好适合大屏幕。”
少年漆黑如夜的眸中,渐渐浮现制作人员名单。
主演写在第一行,明晃晃三个大字,又惹来一阵毫无意义的大叫。
“敏敏。”方倩倩碰了下郝敏,小声对她说,“我突然感觉,《如爱》应该挺好看的。”
“你现在才觉得?”郝敏百忙之中看她两眼,视线又黏回屏幕。
方倩倩弱弱辩解,“我之前又不知道《如爱》讲什么,纯粹出于支持同学的立场,才走进电影院。”
“那你赚了,好好看吧。”
“嗯嗯!”方倩倩坐直身体,朝后面瞥了眼。发现最后两排的位置,不知何时有人坐了。
她没有放在心上,聚精会神欣赏电影。
制作名单发表完毕,电影转场。
天空响起惊雷,从天而降瓢泼大雨。
雨水笼罩小村庄,楚艾躲在阴暗狭小的屋子里。农村自建房年久失修,屋顶漏下来的雨打湿半张床。
他抱着膝盖躲到角落,把脸盆放到床中间接水,睁大眼睛一夜无眠。
鸡鸣唤醒破晓。姥爷披着外套走出来,从鸡窝里掏出蛋,给表姐做早餐。
路过院子里以前用来摆柴火的小土屋,他撩开破破烂烂的帘子,朝里面看了眼。见床又湿了,骂骂咧咧数落楚艾两句,威胁他不准吃早饭。
楚艾没有辩解什么,收拾好书包,给家里的猪喂了猪草。然后踏着半明半昏的小路,步行去学校上学。
学校离家有十里路,表姐可以骑自行车去。楚艾不行,日复一日早出晚归。
路上有人看到楚艾瘦小的背影,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诉说他悲惨的身世。
屏幕外,观众看得揪心,恨不得冲进屏幕抱抱独自走夜路的小孩。
到了学校,楚艾的遭遇依旧悲惨。
周围同学都骂他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娘娘腔。欺负楚艾渐渐成为主流,不骂他就是不合群。
楚艾默默承受所有,直到电影开始四分半,他才有第一句台词。
新来的老师发现楚艾受了伤,把他叫到办公室问怎么弄的,疼吗。
楚艾没有说原因,低垂着头回答,“不疼。”
“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新老师无法对校园暴力坐视不理,要求楚艾把家长叫过来。
楚艾却慌了神,卑微的哀求老师,请她不要告诉姥姥和姥爷。
姥姥和姥爷本来就觉得楚艾累赘,如果他在学校惹了事,无论对错,肯定会教训楚艾。
老师见他怕成这样,只好先稳住楚艾,暗暗担忧。
电影前期,氛围特别压抑。
巴达用最擅长的细腻镜头,塑造出被恶意围绕的楚艾。
没多久,学校发生性质极其恶劣的欺凌事件。十几个男生把楚艾堵在厕所,强行逼迫他脱了裤子验证性别,稍有抗拒便会遭到殴打。
老师发现楚艾时,他躺在脏兮兮的厕所,伤得很重。
情急之下,老师顾不得通知学校和家长,把楚艾送到城镇的医院。
那是楚艾第一次接触外面世界。
哪怕只是不起眼的偏远小城镇。
少年眼眸中,第一次亮起光芒。
后来,楚艾寻找机会,逃离困囚自己的村庄。
到此,电影剧情才算正式展开。后来,楚艾遇到很多人,在无数次得到和失去中,明确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学会坚持,学会抗争,学会主宰自己的生命。
影片最后,他彻底摆脱原生家庭。进入心仪的大学求学,找了份喜欢的兼职,凭借自己意志,再次走进心理诊疗室。
年轻的女医生告诉他,“根据我的判断,你没有病。”
“做自己。”
正片自此结束,放映厅却没有人离开,寂静的空气偶尔响起轻微的抽泣。
直到片尾曲播放完毕,屏幕里透出的阳光,似乎能照亮每一寸黑暗。
楚艾租了个温馨的小屋子,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清晨,他给自己煮了碗云吞面,好好喂饱自己。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打工买下的红裙子,郑重地剪掉吊牌,穿到自己身上。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楚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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