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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湘反射弧忒长,起先听说萧玉璋撂下她回京城了还不解其意,后来便哭着吵着要去找妈妈,所幸她精力有限,折腾一宿也便累了,这会子颇有些神思昏昏的。
看来还是爹有远见,知道有这么个混世魔王在,家里是消停不了的。顾锦荣无奈,前世她独来独往惯了,没想到这辈子却多了个拖油瓶倘若有幸能穿回去,她觉得她可以不用学习,直接去干月嫂了。
一家子都换了新衣裳,就连顾震霆都脱下甲胄穿上便服,簇新挺括的衣料套在他粗野强壮的身体上,简直有些不伦不类。
顾锦荣穿惯了粗布衣裳,也觉得那滑不留手的衣料十分怪异,自嘲山猪吃不得细糠,可见马车里头空间有限,也只能老老实实坐着。
薛氏倒是举动自若,不愧是商户女出身,薛家从前最不缺银子,薛氏理应很过了一段安宁富足的时光,这样的她怎么会看上当时还是穷小子的顾震霆呢?
顾锦荣对父母亲昔年的爱情故事十分好奇。
可她还来不及打听,马车忽然停下了,原来是中途休息。
为着赶时间,顾震霆并未走官道,而是另挑了一条僻静些的岔路,也是防着有人将主意打到萧玉璋女儿头上来顾湘湘的身份到底是重隐患。
至于副将当然是各奔两头,既分散注意,也方便托运些笨重物件。他们自有联络的办法。
此处并未设有驿站,一家人只能在路旁茶寮暂歇,顾震霆留在车厢镇守,薛氏估摸着他也口渴了,想了想,还是端了壶茶饮过去,又嘱咐女儿留点神。
顾锦荣满口答应着,可趁薛氏不备,偷偷唤来店小二添碗梅子汤老早就馋这个了,那回王奔说要孝敬,可惜卫生条件欠佳,让她实在下不了口。
这会子可得挥霍挥霍,正好她兜里有点私房钱。
顾湘湘一见便说她也要喝,还慷慨地愿意代为付账,哪知伸手往怀里一摸,却是枚金光闪闪的戒指。
小二的眼睛都发直了。
顾锦荣忙代她藏起,暗骂这人真不省心,若人人像她这样大手大脚,世道得大乱了。
有钱给自己多好。
顾湘湘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乜斜着棕褐色的眼睛道:啧啧!我才不在乎呢,就当给他的赏钱好了。
可我在乎。顾锦荣鼓着腮帮子,觉得自己不能纵容这种浪费的习惯蔓延。
等等,顾湘湘的模样她赶紧端起那梅子汤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辣味,茶寮一定是弄错了,把黄酒给送来。
这下该怎么好,是该搬一桶凉水泼到她身上呢,还是直接扔到太阳底下暴晒一两个钟头、让她自然解酒呢?
顾锦荣盘算着哪种办法更切实可行,顾湘湘却忽然站了起来,打着酒嗝,凶巴巴地道:你不是喜欢钱吗?我给你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请你离开我爹!
语气是很有威胁性的,可惜配上那副黑里透红的醉颜,实在不怎么叫人信服。
顾锦荣倒不奇怪她潜意识里会管顾震霆叫爹,萧玉璋耳濡目染一定教过她多遍了,顾锦荣只诧异,她们母女的身家真有这么丰厚么?按当时的市价,万两黄金约合十万两白银,这都抵得上一个中等贪官的私蓄了。更别说偌大田地,不但得有钱,还须人脉斡旋,没有背景是万万做不来的。
顾湘湘见她发呆,以为她宁死不屈,愈发气咻咻的,
再给你绸缎百匹,珍珠十斛,如此你该满意了罢?
居然还有?顾锦荣忙道:再给我娘找一出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一栋舒舒服服的大宅子,我保证绝不打扰你!
反正是醉话,何不白白答应,短暂的爽快也是爽快嘛。
顾湘湘被她简洁明了的作风给搞蒙了,她记得中原人有句古话,不为五斗米折腰,怎么这人半点气节都没有啊。
顾锦荣真诚地道:我是很想矜持的,但是你给的实在太多了。
要不,现在先拉个勾勾?
忽听见两声轻微的咳嗽,顾锦荣一回头,便看到目瞪口呆的薛氏,以及很有几分委屈的将军爹。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顾震霆弱弱问道:闺女,那个,要不咱再商量商量?你爹我应该值不了这么多钱罢?
他简直受宠若惊极了。
顾锦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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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乌龙以顾湘湘的醒来而告终,她倒是知羞的,虽不记得醉后说了些什么,可看一车人古怪的气色,也知道一定不雅,遂干脆躲到角落里假寐,不肯再吭声了。
薛氏则强忍笑意,没想到女儿这般会做生意,你倒是个小机灵鬼,不但想着财源滚滚,连你娘的终身大事都考虑全了。
顾锦荣只觉脸热得如同火烧,那会子她是当玩笑话说的尽管一开始确有过这样的念头,可见识过顾震霆是怎么回绝玉璋公主的,又是怎么对薛氏表明坚贞的,顾锦荣对这位便宜爹已再无嫌隙。
确切的说,他是她毕生见过的仅有好男人小可怜还没长成,不算。顾锦荣对他算是心服口服了。
再说,顾湘湘也不可能真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交易,钱都在公主手里捏着呢。
薛氏怕丈夫责罚女儿,便将锦荣向怀中拢了拢,行了罢,她就是小孩儿心性,一时嘴快,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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