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为后(双重生) 第17节
冯昌桦一时有些讷讷,这些人里,不是父母长辈就是他亲妹妹,还真不是他说收拾就能收拾的。
冯堇见他这副模样,心下叹息一声,所幸她也从未指望过他能帮她报仇,只道:“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六姐虽诋毁诬陷我,她自己也没讨到好。”
冯昌桦顿时急了:“怎么能就这么过去了?别的事就算了,潘老夫人污蔑你克父克母,这件事咱们必须得澄清!”
“这种事如何澄清得了?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冯堇不以为意。
冯昌桦见她一脸不在乎,只好等过些日子他养好伤再去想法子澄清。
想到今日七妹受了这么多委屈,被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辱,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毫不知情,更别提当场护着她了,冯昌桦心里便十分愧疚。
冯堇见他面露愧疚,心想这倒是个规劝的好机会,便开口道:“三哥,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是你?”冯昌桦不解。
“为什么潘老夫人要给我扣克父克母的恶名,为什么母亲要当众打压我,为什么七妹不挑别人而专挑我来诋毁诬陷,为什么父亲宁愿信七妹也不愿意信我?”
“因为、因为你好欺负?”冯昌桦猜测。
“为什么我好欺负?难道我长了一张软弱老实任人欺的脸?”冯堇又问。
冯昌桦连忙摇头,七妹长得精致灵透,和软弱老实没有半点关系。
“既然我没长一张软弱老实任人欺的脸,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好欺负?”冯堇循循善诱。
冯昌桦仔细想了想,恍然道:“因为没有人护着你!”
“不,”冯堇摇了摇头,“我有三哥相护。在冯家,三哥是我唯一的依靠。三哥若能有出息,别人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便不会欺负我。”
冯昌桦这才明白她兜了一大圈子的目的,原来又是劝他上进,若是往日他定会觉得不耐烦,可现在,他想通了。
七妹说得对,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他出息了,那些人才不会再轻易欺负她。
“七妹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争取考中进士当上大官,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欺负你!”冯昌桦认真道。
冯堇见他终于想明白了,心里十分欣慰,笑着纠正道:“我劝三哥多读书,只是因为读书能明理,并不是一定要三哥考中进士当大官。要想有出息,也并非只有科考这一条路子。”
冯昌桦有些迷惑:“除了科考当官,还能有什么路子?”
冯堇心想,科考当官虽是一条青云路,可对三哥这样不喜读书的人而言,却未必是一条好路子。
前世她耐不住三哥的请求,求豫王给三哥谋了个官。可后来三哥却陷入别人的圈套,收了别人贿赂的金银和美人,又办砸了差事,最后还成为别人攻讦豫王的工具。
第二十七章
重活一世,冯堇再不敢让三哥去当什么官了。
她想了想,三哥精通音律和算学,便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
这两样技能在世人看来一个是附庸风雅,一个只能算是小道,都不适合官家子弟用来谋生。毕竟官家子弟总不能自降身份去当乐师或是账房吧。
前世她在父亲的影响下,觉得只有读书是上品,旁的比如经商只能算是下下品。
如今却觉得,三哥若能经商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生活富足,不至于像前世那样,因为缺钱跑去赌坊豪赌,被赌坊设套欠下大笔赌债。
毕竟这一世她不可能再去求豫王帮他还债谋官了。
“三哥觉得,经商如何?”冯堇于是试探道。
冯昌桦先是皱了皱眉,但见七妹一脸期冀,只好委婉道:“经商并非那么容易,且父亲恐怕不会允许。”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三哥这般聪明,又精通算学,经商这种小事又怎么难得倒三哥?至于父亲那边,只能先瞒着。等父亲听说了问起来,便只说是让底下人出去置的产业。”冯堇劝道。
冯昌桦被她一阵吹捧,不免有些飘飘然,便道:“那就、试试?”
冯堇点点头,想着三哥迟早是要出去自立门户的,便多劝了一句:“三哥就算经商,也不能把读书落下。若能考个秀才功名,不仅能免税赋,在外行走时别人也能高看你一眼,还能讨得父亲开心,对你在外面置产业的事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再者,商人多奸猾,三哥多读些书,也省得被人给骗了。”
“七妹放心,你三哥我是什么人?岂能轻易被人骗?”冯昌桦拍拍胸脯保证,拍完又有些苦恼道:“只是,咱们要做什么生意呢?”
冯堇想了想说:“不妨先做玉器生意?今日在宣平侯府,许多贵夫人都夸我雕工精湛,刻的菩萨像还有神性,想来我刻的佛像物件应当是不愁卖的。”
“可你不是已经和苏氏珠宝行合作了吗?”冯昌桦不解。
“三哥糊涂了,我和苏氏只是合作,并没有签死契。且苏氏主要做珠宝生意,玉雕生意只是顺带,而玉雕生意里,佛像玉雕又只占一小部分。我和苏氏结束合作,对苏氏并无什么影响。”冯堇解释。
冯昌桦一想也是,便没再纠结这个,只同冯堇商量起本金、店铺选址、玉料来源等具体事宜。
两人这一商量,竟商量到了天黑,冯堇便同他一起用了晚膳,才起身回无尘院。
一路上她都在想,前世三哥的悲惨下场其实也和她脱不了关系。三哥犯了错她帮他兜着,三哥缺钱了她给他银子花,她对他一味纵容,他自然就立不起来。
今天她故意在他面前示弱,他才记起他作为兄长的责任,也同意要上进了。
既然这一招有用,以后她便不必再在三哥面前事事逞强了,该扮可怜就得扮可怜。
回无尘院后,冯堇本打算熬夜刻一会儿玉,却被珍儿把刻玉刀给夺了。
“小姐今晚可不能再熬夜了,不然明日还做噩梦怎么办?”珍儿理直气壮。
冯堇没办法,只好梳洗了躺到罗汉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豫王今日那副翩翩如玉的样子。
她想,他真的是长了一张好脸,一张让人信任的脸,一张让人轻易就会陷进去的脸。
冯堇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守在窗外的纪煊,竟似与她有默契一般,同时回忆起了前世新婚那几天的事情。
前世,纪煊特意将大婚之日定在了冯堇十六岁生辰那天,婚宴上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纪煊却只露了一面便躲进书房喝闷酒,只因他今日迎娶的王妃,并非他想娶的那个人。
等到宴席终于散了,耳边安静了,华斌他们几个醉醺醺地找到书房来,嚷嚷着要闹洞房。
他扫了他们一眼,凉凉道:“闹洞房有什么意思?来人啊,将薛公子送到洞房里去,代本王同王妃圆房!”
薛华斌本来只是装醉,一听这话顿时吓清醒了,忙不迭地开溜了。
没有薛华斌带头起哄,卫逸洲和姚嘉琅二人便也不敢再闹,告辞离开了。
纪煊被他们这么一闹,酒意散了些,也记起来,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于是,他起身,往玉清院走去。
玉清院这三个字是他亲手提的,因为在他眼里,她是个玉一样清灵的女子。
这个院子,也是他专门挑的,虽然不是最大的,却离他的前院书房最近,且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方便他随时去看她。
玉清院里的诸多布置摆设,都是他亲自挑的,家具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制,摆件是从库房里挑的最好的贡品,锦被是找宫中绣娘用云锦缝制的,院子里种的是最名贵的花草,就连假山也是搜罗的奇石堆砌而成。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分明恼恨她的欺骗,却又如此精心地布置她的院子。兴许是觉得在名分上委屈了她,便想从物质上补偿她。
去往玉清院的路上,他想,虽然她之前欺骗了他,但若是她今晚能诚心认错,他便会给她一份恩宠,让她在他的后院安稳地度过后半辈子,享一世荣华富贵。
而冯堇在十六岁生辰这日,作为五姐的媵妾,被一顶小轿抬进豫王府的玉清院后,便满心绝望。
她后悔不已,早知道昨晚杨柏轩不来赴约,她便会放弃同他私奔的念头,独自逃跑。哪怕是逃回紫云庵剃了头发做真尼姑,也比嫁进豫王府做个媵妾要好得多。
一想到豫王,她便想到他的诸多恶名,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恐惧。
好在今晚是大婚之夜,他应该不会来玉清院,而是去正院同王妃洞房。
只不知,当他掀开盖头,发现迎娶的王妃不是她时,会作何反应?
是将错就错和王妃圆房,还是来玉清院向她问罪?
冯堇正猜测时,就见豫王踏进了玉清院。她心里一突,他这是来找她问罪了?
她悄悄打量了下他那张昳丽无双的脸,见他面色平静,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暗松一口气,想到上次在醉春园他救了她,便天真地想,兴许他是个心善之人呢?若她向他求救,兴许他会答应也不一定。
于是她再次扑通一声跪到他面前,请求道:“豫王殿下,民女并非自愿嫁入豫王府,求殿下放民女离开。”
纪煊本指望她能诚心认错,可没想到,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求他放她离开?
他心下恼怒,面上却故作疑惑:“是吗?可本王怎么记得,上次在醉春园,你我二人是定了情的?”
接着,不等她回答,他便恍然道:“是了,与本王定情的是冯五娘。那么,你又是谁?”
听到豫王明知故问,冯堇心里有些奇怪,却顾不得多想,只苦苦哀求:“我、我是冯七娘。我知道我不该骗您,可我真的不想当媵妾,王爷大人大量,求您放了我吧。”
既知错了,为何还敢求他放了她?看来她对他颇有些误解。
“任何人胆敢欺骗本王,都要付出一些代价。”纪煊弯腰抬起她的下巴,笑得格外残忍:“成为媵妾,便是你骗本王的代价。”
冯堇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原来,原来她成为媵妾竟是他的手笔!
她一时又怒又恨,一把拍下他的手,蹭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冯五娘,你要报复我大可以用别的法子,为什么非要让我当媵妾来作践我?”
他还没怪她欺骗他导致他娶了一个陌生女人做王妃,她反倒先怪起他来了?
纪煊气极反笑,冷声提醒她:“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本可以做本王的王妃,是你自己,把自己作践成了最卑贱的媵妾!”
冯堇无可反驳,只能恼羞成怒地指向门外,骂道:“滚,你给我滚!”
纪煊冷笑一声:“这世上敢叫本王滚的,你是第一个!”说罢,他一步步逼近她,好让她知道,敢叫他滚,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冯堇眼看着豫王一步步向她逼近,见他桃花眼中闪烁着凶兽般危险的光芒,她吓得转身就往内间跑,想要把隔扇门关上,他却抢先一步挤了进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扔到罗汉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她抬手便想扇他一巴掌,却被他捉住双手,用腰带捆住手腕按到头顶,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层层剥下她身上的妃色婚服,看着他红着眸子埋到她颈间啃咬,看着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而她却无力反抗。
她索性闭上眼睛,任由眼中泪水滑落。
纪煊今晚本就喝醉了,来到玉清院后又被她气到失了理智,这才怒火中烧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好在耳侧传来的湿意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堂堂豫王,再纨绔再浪荡,也不至于强辱一名小女子!
只他到底拉不下脸来同她道歉,只翻身下床大步离开了。
冯堇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了下来,也不明白他为何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帐顶,满心疑惑,难道是因为她落了泪,他才会突然放过她?
不知过了多久,新燕和春岸两人进来服侍她沐浴,帮她解开手腕上缠着的腰带,假装没看到她手腕上勒出的印记,还称赞了她一句:“夫人今晚做得极对,哪儿有媵妾在王妃前头承宠的道理?”
这两个丫鬟是临出嫁前潘氏塞给她的,为的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当没听到她们的话,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浴桶里的水中,直到快要不能呼吸才浮出水面。
她想,她不能死,即便暂时不能离开王府,可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
纪煊从玉清院离开后,径直回了前院,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想,她今晚定是被他吓到了。他明明是想去安抚她,给她头一份恩宠的,偏偏她那张嘴,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气得他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