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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张延龄被打得懵了一下,满肚子的委屈立刻化作怨恨,要不是你带我进宫说有好事,我会被何鼎那狗奴才抓住?明明是你出的主意,连累了我,你还打我?
他本就是个不学无术混不吝的混混,哪怕从小都是跟着哥哥混,可从来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豆大点的脑子哪里还有什么长幼尊卑之分,一上火,直接就动起手来。
平时你吃肉我喝汤也就算了,现在你拖着我坐牢,还有脸打我,我是连屁都考不上,你还不一样?啊呸!你连屁都不如!
张延龄是上手就扯头发,两人之前就披了个外裳,头发也没束起来,披散着正好抓,他一把扯下一绺头发,疼得张鹤龄哇哇大叫,跟着也还手。
这你一把我一拳的,兄弟俩扭打在一起,也没什么技巧和武力值,撕扯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别说隔壁牢房的犯人,连狱卒都跟着凑过来看热闹。
呦呵,是国舅爷呢!打起来了!
打啊!别光扯头发,抠他眼睛!掐他脖子!上!上!上!
从来都是旁观的不怕事大,拱火起哄那叫一个热闹,张氏兄弟这打起来也全然不顾形象,还真的就上手你掐我抠的,犹如有什么生死大仇一般。
哗啦一桶凉水从囚室的栅栏外直接泼在了两人身上,惊得两人一个激灵,终于停下手来。
整个诏狱瞬间一片安静,所有的囚犯和狱卒,都静悄悄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牟斌带着小太子朱厚照,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走到张氏兄弟的囚室外,看着两人。
先前在宫里的时候,两人虽然狼狈,但顶多也就是脸上被抓伤了几道,衣衫不整而已。可这会儿,两人一人一个大黑眼圈,鼻血长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说,头发也被扯得七零八落,衣服就更不用说了,说了都得被河蟹吃掉。
两人看到小太子,几乎同时红了眼。
张鹤龄:你不是太子!你是什么妖孽敢夺舍太子?
张延龄:我是你舅舅,你放我们出去
牟斌冷哼一声,说道:寿宁侯需要胡言乱语,皇城有龙气庇佑,岂会有妖魔鬼怪?你自己做贼心虚,需要攀诬太子殿下,否则下官必当如实禀报陛下。
朱厚照却笑眯眯地说道:牟指挥使不妨让人给两位国舅看看,他们倒真是像得了失心疯,这是病,得好好治啊!
张鹤龄刚想再骂,可对上小太子那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本来十分可爱小仙童一般的模样,可这会儿在他眼里,简直跟妖魔有得一拼,尤其那小眼神,冷厉如刀,若真是什么夺舍的妖魔,只怕一眼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本就不是什么威武不屈的硬汉,瞬间就从心了。
殿下我们怎么说,也是你舅舅若是我们有事,皇后娘娘一定会很难过的
朱厚照点点头,很是认真地说道:是啊,所以父皇陪着母后,让我来处置你们。
他很清楚,弘治帝把张氏兄弟交给他处置,带走了皇后,就摆明是放弃再包庇这两人,毕竟,对于弘治帝来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这个未成年的儿子。
如今他表现出了能担事的能力,哪怕年纪小,弘治帝也果断让他出面,这两个舅舅,就是给他练手的工具人。
小太子抬抬下巴,示意牟斌将一卷奏折亮给两人看,还特地让人在旁边举着油灯照亮,生怕他们看不清楚。
上面赫然写着:张鹤龄、张延龄为害京都,十恶不赦,陈罪如下:一、强占盐课;二、夺人田土;三、杀人灭口;四、掳人子女;五、截掠商户;六、高利放债;七、强拆人屋;八、逾距不臣
这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都是要命的罪名,张鹤龄看得冷汗淋漓,直接跪倒在地上,这微臣我们不是这样的
张延龄还在大吼大叫:这是污蔑!哪个王八蛋敢污蔑老子,等老子出去看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朱厚照慢悠悠地说道:是不是诬告,不是你们说了算。今日不管你们招与不招,牟指挥使都会一一查实验证,有罪必罚,无罪必赦,两位舅舅若是不曾做过,也不必担心。牟指挥使向来公正严明,定然不会冤枉你们的。
几乎与此同时,弘治帝也是同样安慰张皇后,以牟斌的为人,皇后难道还信不过吗?只要两位国舅不曾违反大明律例,定然会还他们一个清白。
张皇后没想到皇帝今日竟变得如此难缠,哪怕她苦苦哀求,也只是让她安心等候,可两个弟弟都身陷诏狱之中,让她如何能安心下来。
可是陛下,那毕竟是臣妾的亲弟弟
弘治帝业已躺下,方才闭着的双眼,此刻忽然睁开,定定地望着张皇后说道:梓童,朕自记事起,就想着若有一日娶妻之后,定不会让我的孩儿像我一样,遭人迫害,我愿如寻常百姓一般,与你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可我若不是皇帝,你还愿意如此待我吗?
张皇后一怔,心下有些慌乱,急忙抓住他的手,陛下陛下何出此言?无论陛下如何臣妾臣妾此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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