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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位唐解元书画双绝,你去请他到豹房,替元宝画一幅画,记住,别让他知道是谁请的。他身边那个叫徐经的,就别带着了。
高兴旺连连点头,愈发觉得小太子十分神异,不光人在宫中坐,通晓天下事,连个从应天来的解元身边有什么人,他都能知道,这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想到自己现在的大名,就是神仙小太子给起的,高兴旺一下子就更高兴了,恨不得以后都压下了魏发达,专职给小太子跑腿,说不定那一天小太子得道之时,他也能跟着沾光上天。
这次朱厚照没把豹房建在皇宫内城,而是在外城靠近西市的位置,和皇宫里的市集挨着,里面的格局布置的十分精巧,还有两扇反转门,可以直接通往宫外。
弘治帝特地安排了内卫在这里盯着,就怕来往的闲杂人员不知深浅惹出事来。虽然这里开暗门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总好过儿子三天两头爬墙钻洞地翘课跑出宫去吧。
好歹这里的市集上,买卖都是宫里人,还有内卫锦衣卫东厂番子们盯着,朱厚照就算放开了玩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若是出宫在外,白龙鱼服,他这么个七岁小娃儿,就算再聪明,若是碰上别有用心的歹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整个皇宫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可是万万不能出半点意外的。
对于贪玩好动的孩子,一味的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弘治帝原本就溺爱小太子,属于那种要月亮不给星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连皇位都肯让,这点喜欢过家家的小爱好,又怎么会舍不得成全儿子?
小太子着人引唐寅去画豹子的事,还没等人过去,弘治帝就已经知道了。
何鼎禀告完毕,有些担心地问道:殿下这般戏弄那举子,若是被人知道,会不会招来非议?
弘治帝摇摇头,说道:你别小看了太子,照儿虽然贪玩,却不是那种不懂分寸之人。他既然要试那个举子,定有他的道理。由得他去,只要他没事,你就让人看着便是,不得轻易露面。
何鼎嘴上应了,可心里仍然觉得皇上怕是宠孩子宠得过了,太子那是试探吗?他让人去请唐寅时,明明说的是以百金求画一绝色美人
谁家绝色美人是身长七尺高五尺的巨型金钱豹啊?
还是一爪子就能把人拍死的那种。
唐寅家中原本颇有资产,唐父是个酒商,经营有道,他十五岁考取童生,以第一名成绩在府学读书,结交好友,并称四大才子,一时间传为佳话。
很快他娶妻生子,原本也是人生赢家,可谁能想到一年之内,他相继丧父、丧母、丧妻、丧子、丧妹,原本热闹的一家人,转眼只剩下一人形影相吊。
他还是个会作诗作话不会做生意的读书人。
坐吃山空不算,他还挥金如土,成日在烟花酒巷买醉,录科考试是被提学御史所恶,若不是得文征明父亲和苏州知府求情,靠补录名额才登上乡试名单,就不会有去年应天府一举夺魁的唐解元。
失意时沉迷酒色,得意时笑傲士林,偏偏还有许多人慕才附骥,奉上金银供他挥霍,只求他赠与字画。
人人都觉得,以唐寅之才,定有高中金榜,一飞冲天之日。到那时,他的字画价值翻倍,身价也跟着暴涨,他们前期投资定然能收回更多。
事实唐寅的画的确价值翻倍,到后世甚至拍出天价。可他的人,却在这次会试后,一败涂地,走上一条他从未想过的坎坷之路。
只不过,以后的事他并不知道,只知道眼前有位贵客出重金请他去作画,他以画美人图闻名江南,从金陵花魁到京城名妓无不以求他一画为荣。
这种应邀到权贵家中作画之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他到京城也非一日,还是第一次知道在西市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户人家,单看门面不大,里面却九曲十八弯的,越走装饰越是奢华,看得他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这一看就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在京城靠近皇城的地方能有这么大这么奢华的一处宅院,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
唐寅虽持才傲物,却也晓得轻重,想到请自己画绝色美人主家,出手就是百金,却不肯说明身份来历
他脚下便不免有些踯躅起来,他虽自诩风流,却从不行下流之事,但见识多了,也晓得一些类似仙人跳的骗局。
无不是以美色相诱,引人入毂后再翻脸敲诈勒索,便是他识破骗局,那骗子张扬出去,只要说他犯了好色□□之罪,便可剥夺他的考试资格。就如同在录科考试之前,一同去花船买醉的又非他一人,偏偏是他被举告到提学御史处。
眼下就快到会试之期,若是他擅闯X宅,再犯下什么窥伺闺阁千金或美人的过错,只怕还没出门就又会被人举告到御史那里。
若是这样,他恐怕再也没有参加科举的机会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这位主家拿着李阁老的帖子,唐寅还是停下了脚步,拱手致歉。
这位小哥,在下突然想起今日还有要事,只怕不能专心替贵主人作画,不如另行择期?
高兴旺正兴冲冲地替他引路,却没想到他居然半道要跑,顿时就有些恼了。
你这书生当真不识好歹,还能有什么要事,比替我家主人作画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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