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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辛苦。郎君里领头的是王氏旁支的王逸显,也是王氏这一辈郎君里最年长的一位,已经着手开始替族里办事了。
陈念春低头行一礼,与之客套了一句就带着女郎们在西面的亭子里坐下。
众女没有什么话说,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上是众人领头的陈念春也没兴趣说话,她今日起得太早没什么心思说话。
不多时,天边的晚霞消散时宾客们就接连而至了,年长的夫人老爷往慕容欢他们那处去,带来的年轻人们便在下人们的指引之下往此处来。
陈念春不得不僵着一张笑脸迎来送往,好在其他的表小姐们本事都不小,在长陵大都有几个相熟的手帕交,替她分担了不少活计。
忙碌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得差不多了,陈念春也能偷偷往假山泉池后喘口气。
女女郎。
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陈念春吓一跳,桃红下意识的拦在她的身前,看清楚了出声的不过是一个羸弱的青衫读书人才缓下神,让开。
时下不重男女大防,女郎郎君们私下会面也不是新鲜事,这读书郎才敢追到她跟前来。
不过他还算知道分寸,并未上前,只是遥遥鞠了一躬,将手上的一卷画卷放在假山脚下,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在下心慕女郎久久矣,此为在下微薄心意,望望女郎收下。
说完也不敢看陈念春红着脸跌跌撞撞的跑了。
姜黄见他逃跑的路上慌乱之间还不小心一脚踩上了青石板边上还湿润的泥,浆洗得发白的衣袍角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连神色疲倦的陈念春脸上也有了笑意,让姜黄把画卷取过来收好,也算是不辜负那位士子的一片心意。
回到庭院,洗墨池边的席位已是大半都已入座,饶是乌压压的一群人,一身石绿色斓袍的谢惜时依然出众得让人不得不一眼就瞧见了他。
正坐在谢氏族长的左手边,隔着三个席位便是王氏的老族长。
她的位置就在慕容欢的身后,依然是王氏嫡女才有的待遇,方才与她一同迎客的诸位表小姐此时都在她的身后。
薄姐姐今日的气色当真鲜妍,不知道的人还当姐姐是夜里吸纳月光打坐的仙子呢。
薄姐姐何时在乎过这些身外之物,今日逢秋会薄姐姐第一个登台献艺可是众望所归。
众女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位被围在中心的薄姓女郎的好话,各种好话不要钱的一筐一篓的往外蹦。
陈念春听了一耳朵,下意识的往这位姓薄的女郎出瞧了一眼,目光一顿。
她的目光正对上了这位薄女郎向她看来的目光。
为何要直直的看着她?
不止,视线交汇只有短短几瞬间,但她从这眼神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莫名的优越感,比如
若隐若现的挑衅。
陈念春刚坐下没多久,她的姑父王勉便含笑起身往洗墨台去,站定负手,一身儒雅的锦袍,嗓音洪亮。
诸位,在下王氏王勉洋洋洒洒的宣讲了一大通感谢词,什么诸位赏脸莅临是我们王家的荣幸,在下不胜惶恐云云,虽然他念得口若悬河慷慨激昂且妙语连篇,但差不多的意思翻来覆去的念也听得人耳朵起茧。
念得陈念春眼皮子都沉得快抬不起来了,心里佩服她姑父背这么长而晦涩的一篇文稿还不打磕巴当真是了不起。
等到日头暄和柔软的将众人浑身都晒得酥软了,王勉的长篇大论才勉勉强强结束,这还是王勉身边的侍从见头一排的大儒都快被念睡着了悄悄碰了碰他的衣角提醒。
众人松了一口气,暗自掐掐自个儿的掌心,防止在这样庄重的场合露出不雅。
主人家开过了场,便是来到了逢秋会正式开始前的最后一个热场子活动登台献艺。
是由世家的几位杰出女郎或者郎君来到洗墨台上为士子文人们打个样儿,也是年轻的世家子弟们一战扬名的大好时候。
往年最出彩的直到如今还依然被士子们传颂称赞,如谢惜时当年不过十四岁,一首《九国赋》让天下记住了长陵谢惜时白衣墨裘倾江山;便是当年定下了谢家世家之首地位的惊才绝艳谢承昌初次扬名也是在逢秋会。
席边世家子弟们自恃有才的蠢蠢欲动,自知几斤几两的畏畏缩缩恨不得躲到几下去。
她出名的只有美貌,这些风雅事轮不到她。
陈念春百无聊赖的等着那群老头子点谁,思索着等会儿怎么给谢惜时下个绊子,冷不丁的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第7章 声名扬
陈念春原本低着头百无聊赖的卷着手帕,身边的姑姑慕容欢方才离席去哄哭闹不停的儿子,此时身边连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冷不丁的听见自己的名字,一抬头就对上了无数双的眼睛,狭长的圆溜的,好奇的嘲讽的,几乎洗墨池边的权贵们都朝她看来。
其中以吴柳儿的眼神最为得意。一身葱绿色的曲裾女郎脸上满是娇矜,鼻孔朝天,得意洋洋的神情迫不及待的告诉陈念春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就是她。
有本事你便上啊?吴柳儿眼神示意。
陈念春扯扯嘴角,心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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