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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春听着这些话倒是心如止水, 反而去劝气头上的院中婢子,如今这多事之秋,把她看得越轻反而越好呢。
对于那些关于谢惜时和姜温的传言,像是今日还有人瞧见谢郎君同姜女郎同游雾望湖啊,姜女郎想起已逝的父兄伤怀谢郎君心疼不已云云,陈念春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谢惜时这些日子送来的一封封信笺她一封都没看,就封在书房的木匣子里,整个人就像是无情无欲的渡州修士, 整日就是写写字看看书,偶尔抱着只橘猫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就在今日陈念春坐在梳妆台前梳理满头的青丝时, 姜黄跟她说起了最近的新鲜事, 姜黄的性子大大咧咧的, 能从前院的看门老头今日穿了件儿白褂儿说道今日厨房送的馅饼格外松软, 此时听着却难得的惬意。
今日渡口的码头上来了好些人人,一艘赵国来的大船足足有我们这个小院儿这么大呢,听小福说船上不少东西都挂着红布呢!姜黄一边呈上托盘里的发饰一边念念叨叨。
红布,那是有嫁娶?陈念春随口一说,便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压根没想到这桩婚嫁还能扯到自己。
等到穿白褂儿的门房来院里通传前院有客来访,自称是吴国的郡主。
躺在小院躺椅上悠哉撸猫的陈念春一惊,与姜黄对视一眼。吴国的郡主还是与她有旧识的那就只有吴柳儿了,吴柳儿为什么突然来找她?
你同门房说让她进来。总不能是来看她笑话或者是来与她惺惺相惜的把,现在她是真的不乐意见但不想见也不能不见。
叹了口气,转头让姜黄去小厨房里端几碟点心再煮一壶龙井来,绿藻见陈念春不想挪动便又去屋子里挪了张绣凳来。
吴柳儿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
满园红的绿的新鲜春色中,一身家常衣衫的俏丽女郎长发披散,优哉游哉的躺在藤木摇椅上,逗弄着怀中肥硕的灵动橘猫。
手边一张小桌上放着几碟时鲜的点心一壶新沏的龙井,小桌边一张乌木绣凳,很明显是给她准备的。
旁人都说她该是每日以泪洗面委顿伤心的模样,可她是不信的,陈念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情爱打倒,她最在乎的明明只有自己。
缓缓走到绣凳前坐下,看着陈念春一如往常的惬意模样语气里带着羡慕,你过得可真好。吴柳儿脸上努力的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愁苦了太久的脸上已是对笑这个表情太过陌生,陌生到怎么做都觉得怪异。
陈念春皱眉,你看起来过得不好。
这句话陈念春当真是一点也没带嘲讽,只是单纯的困惑。
在她的印象里吴柳儿从来都是高傲了过了头的吴国郡主,带着格格不入的温润玉饰表情神态永远趾高气扬,就连当初知道她与谢惜时的事之后找她哭都是娇矜的,一副被宠坏了的样子。
面前这个面容消瘦,眼神忧郁,浑身都是阴沉暗淡,明明正值青春年华却像是比从前老了十余岁的瘦小女郎让陈念春都有些认不出了。
我当然过得不好,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我又摊上了一件这么倒霉的事。吴柳儿委顿的像是一只将要被风雨打落的洁白栀子。
她自顾自的说,赵国的老王后死了,又刚好我的父亲得罪了王上,王上就让我去补他女儿的窟窿,呵。声音似是含了无尽的寒风。
说我是吴国的郡主,我享受了来自吴国的供养,我就要承担起宗室的责任,她恨恨不平道,明明享受万民供奉的是公主,最后遭殃的却是我,我的父亲默许,我的母亲只会对我流泪,哥哥更是连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赵国的王上今年可是五十七岁了!与我祖父一般的年纪,让我去给他做续弦,我真是恨不得挑河里死了算了!白皙纤细的手掌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整个人颤抖着,别说赵王还还
不止是年纪大,陈念春曾经听说过,赵国的赵王性情暴戾多变,在闺房之间最爱凌虐折辱妻妾,这些年赵王宫里新纳的妃嫔如流水可活下来的数量寥寥无几。
做了十多年受宠的郡主一朝等待她的宿命确是远去他国嫁与足足能做她祖父的残暴男人做续弦,这怎么能受得了。
不止是陈念春唏嘘,就连一边伺候着的姜黄脸上都露出几分不不忍,往常喊着讨厌吴柳儿最响亮的是她,现在给她倒的茶水量都更足了的人也是她。
如果不是陈洛鹤对她从来不曾避讳任何政事,对陈洛鹤登上王位的一路也算是了解恐怕是真的又或者陈念春是一个耳根软心也软的女郎的话恐怕还真的会真情实感的可怜她。
吴国要对赵国又是割地又是献上美人的原因陈念春与吴柳儿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多年依附赵国的吴国在针对楚国这件事上折戟迫切的需要表忠心。
与楚涟等人勾结的是吴国,当初在护城河边伏击他们差点害死他们的人也是吴国来的暗卫,眼下吴国的贡品跑来向她这个险些被害死的人哭诉,当真是可笑至极。
从前只觉得吴柳儿是个蛮横又愚蠢的草包,没想到她也长进了会卖惨使计了。
陈念春淡淡一笑,并不接她的话,端起面前的茶杯,当真是受苦了,只是我也不过是一个寄居长陵的公主,手上什么权利也没有,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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