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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丑丫头仿佛脑子有些不正常的,莫说当时躲也不躲,连后知后觉的气恼后怕也不曾有,如今正在两个杯子里倒水玩儿。
闻言,余碗碗咕嘟咕嘟把本来给客人倒的花茶通通灌进自己嘴里,怏怏道:“我不气啊。”刚刚要是打着就好了,反正疼的是他。
她暗戳戳瞪了一记自家老大哥。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回厨房打下手去,终归谁也欺负不着这看似娇弱的女孩子。
死跑堂的一走,龙小云自觉可以瞬息间挟持住少女的性命,心头大松,语气也就没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你快说,到底有没有见过我讲的那个人?!”
余碗碗仰头,稚嫩的面容流露出思索。
然后神秘地朝对方招了招手,示意其附耳过来,要同他说些悄悄话。
龙小云心头有些激动,暗忖道:
——好哇,他果然是进来了这里,是知道我偷偷跟着,还想藏躲?哼,这回我非要了他的命,为我爹报仇不可!
小妖怪的声音很轻,轻得他耳尖痒痒的,要很费神才能听清楚女孩子软糯的语声在讲些什么。
她期期艾艾道:“这是另外的价钱。”
龙小云当场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差点就拍桌而起,是仅剩的理智让他沉吸一口气,自腰间又抽出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够了么?”
余碗碗咂了咂嘴,眯着眼儿看清了上面的数字,又检查了一下应当不是假丨钞,才叹息道:“就……差不多罢,唉,真是亏本生意。”
意识到这才是最大的奸商,少年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张银票,气道:“他、到、底、在、哪、儿?”
收好所有银两银票的小妖怪吹了个口哨。
这个轻巧的仪式没能成功,于是盈利的快乐少了几分,她不信邪地又试了两次,还是只吹出了凉气。
顿了顿,在龙小云的瞪视中,余碗碗懒洋洋地将方才李寻欢只抿了半口的冷茶递给他:“你把这杯茶喝了,自然晓得他去哪儿啦。”
若换了平时,龙小云自然不会随便吃喝外头不干净的东西,但此刻他已急红了眼。就像个压上了无数却没结果的赌徒,头脑一热,身家性命也可不顾。
他仰脖,将那冷掉的花茶一饮而尽。
随即冷笑道:“如何?现在姑娘可告知了么!”
余碗碗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月牙眸,爪子一抬,朝着客人柔声细语:“茅厕得穿过厨房,再拐个弯儿,在后院呢,需不需要我领你去呢?”
“——你个丑……”
以为自己被戏耍的龙小云勃然大怒,张口就想从余碗碗本碗开始问候她的祖宗十八辈,奈何三字刚脱口而出,便猛地停住,夹紧了双腿。
他突觉体内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厕意,乍然来袭,席卷全身。
第1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龙小云顺着指引冲向茅房时,李寻欢刚整理好衣装,轻掸长衫从里头施施然走出来。
——豪华茅厕果然名不虚传。
它并非常见的旱厕,上方有个盛满水的吊桶,一拉就能将粑粑冲到更深的沟里;两侧都有简易挂钩,方便客人将过长的外袍先行脱下;特制艾草汁液的清香受热蒸腾,更盖过了所有异味。
——好奇怪,浑身真气在自主缓缓流通。
方才光念着腹泻,如今方惊觉咳疾似有所好转,来回蹲了大半个时辰的坑,竟没咳嗽过。
一身清爽的李寻欢拉开竹门走出来时,身上并没有沾染丝毫臭气,他微微低眸略带餍足的神情,仿佛刚赴了一场盛宴……
确定面前就是茅厕的龙小云怔住。
少年呆呆望着自己认定的仇敌,疑心对方刚刚背着人吃了口热乎的,但是他并没有说,只是在擦肩而过时,给了李寻欢一道鄙夷的目光。
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原来少年已摸到这家小酒馆来了。他微微动了动唇,正想唤其说些什么,便听见茅厕内传来一泻千里的通畅声音。
“……”罢了,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李寻欢叹了口气,负着手到外头等他。
他已决意不再躲藏,同这孩子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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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等到了夕阳西下。
龙小云似乎生根在了坑里,出不来了。
期间余碗碗又跑到外头想要拉到第三位客人,奈何转了一圈又一圈,草纸写就的宣传单没了,仍旧没人愿意上门。于是终于灰心,坐到柜台上小脚一跷,嗑起刚买的零嘴炒瓜子。
随着日光斜移,屋内越来越暗,得了小妖怪的首肯,郭大路将卧房里的阳间蜡烛也拿出来点着了,几个人团团围坐,百无聊赖地等少年爬出茅坑。
在烛火跃动的光亮中,李寻欢简略讲述的故事,也在众人心中清晰明朗起来:“……正因如此,他误会我害死了大哥,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诗音同我有旧,虽知晓内情为我辩白,但小云却觉得自己母亲是在袒护我,愈加愤怒……”
当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眉心微微蹙起:“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要摔门而出,我们作为长辈,怎舍得让他一个人在外吃苦?”
“所以你选择远走,让他们孤儿寡母依旧在庄内好好生活,却不料龙小云竟悄悄跟在后头,随时预备着取你性命为父报仇。”楚留香一哂,接话道。
盗帅的推理能力自然乃常人所不能及,他观那少年眸中时不时划过一丝狠戾,便知他找“叔叔”决非是悔悟要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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