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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回头朝他喊了声:对不起!
简骋睨他一眼,冷静地把手腕往回一转,扭正西装袖口,继续往前走了。到了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门,推门发现客厅里没有人,而电视开着,方才还在看电视的雷宇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关上门,往里走了两步,听到卧室里传出响动,雷宇星问了一声:谁?
简骋没理会他,把手中的纸袋扔到茶几上,却发现茶几上原就有一封黄色纸袋,和他手中的倒是一模一样。他把纸袋拿出来,从里倒出几张照片,当那几张照片洒落在茶几上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照片有三张,拍的是两个男人,是他和展羽,准确来说,是六年前的简骋和展羽。当时他们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比现在要稚嫩得多,各自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脸上的笑容也是简单明朗。简骋看着照片里笑得那样简单的自己,竟生出陌生之感。
照片都是偷拍,拍摄背景是北师大的校园操场和图书馆,他当时是北师大三的学生,而展羽不属于那所学校,展羽只是某电子园区的职工,去学校是为了找他。他和展羽相识于学校图书馆,展羽偷溜进学校找一本会计学的专业书,因不会使用图书馆里的搜索设备而被难住,他担心泄露自己偷渡者的身份,不敢问人,所以站在电子屏前和那台冰冷的机器对峙了多时。当时简骋就站在他身边,被他脸上那双忧蓝的双眼吸引住目光,展羽的眼睛很蓝,皮肤很白,明显是混血儿,但是他的五官却很柔和,那点美洲人的基因只显露在他蓝得像两滩海水似的眼睛里。简骋看着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深蓝的天空和大海。
后来他们相熟了,展羽经常在周末到学校里找他,说起自己只是高中学历,过得很辛苦,想考下会计证为自己多谋一条出路。简骋向来不理解所有的生活疾苦,他考学升学只是随波逐流,对于未来更没有任何打算,当展羽出现在他身边时,他就觉得展羽十分有趣,展羽身上有许多他没有的东西,乃至后来他发现展羽身上也有他有的许多东西,他就更高兴了。
这三张照片其实他在六年前就见过,拍的是他和展羽在操场、在图书馆、在树下长凳的画面。拍照的人是学校的一个女孩儿,把照片发在了学校论坛上,在当时引起了很多讨论,许多人都在问和他在一起的像水仙花一样的男孩儿是谁,还找到了当事人简骋亲自询问。简骋被动知道这件事,当晚他就联系那女孩儿删帖,但在女孩儿删帖前保存下那三张照片,等展羽来时给展羽看,展羽看后一直笑,眼睛里蔚蓝的海水轻舞柔曼,像是蓝色的火泼了出来当时他们谁都不会想到,仅仅三个月后,他们反目成仇,展羽憎恨简骋的背叛,而简骋欲将展羽的头颅切掉。
其实除了三张照片外还有一张彩照,是一份公安局的警情公示,大致写明了一件发生在避水县的灭门血案避水县风居道谭家一家三口被杀死,警方向社会征集线索,赏金是二十万元。
本应该葬入尘土的三张照片此时却出现在简骋面前,简骋眼中翻滚起黑色的暗潮,一层比一层汹涌。
是你们干的吗?
雷宇星在客厅站了多时,但是简骋没发现他,直到他出声,简骋才抬起一双蒙着血光的眼睛看着他。
雷宇星手里提着一只挎包,又问:谭家三口是你们杀的吗?
简骋不语,只是看着他,眼皮微霎。
雷宇星道:你有我的秘密,我有你的秘密,现在我们扯平了。
简骋:扯平?
雷宇星:对,我帮你保守秘密,你也帮我保守秘密。
简骋看了看他手中的包:你想走?
雷宇星:如果你不放我走,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警察。
简骋的脸僵硬的像是石膏捏出来的,举起手中的照片:哪来的?
雷宇星: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孩儿从门下递进来的。
简骋想起刚才险些撞到自己的男孩儿,雷宇星口中的男孩儿应该就是他。他把照片装进信封里,淡然自若地问:如果我不放你走,你会怎么样?
雷宇星充满示威的笑道:那你最好时时刻刻盯着我,别让我惊动楼上楼下的邻居,让他们帮我报警。但凡我到了公安局,一定先抖出你的事。哪怕和你们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说罢,他又摆出诚恳的神色,但是你只要放了我,我就会保守你的秘密,只要你不害我,我就不害你。
简骋放下纸袋,站起身朝雷宇星走过去,雷宇星随着他的走近往后退,好在简骋走了两步就停下了,笑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雷宇星把包打开给他看:是我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钱。
简骋微笑:你准备的很充分。
说完,简骋在客厅里慢悠悠地来回踱步,目光几次扫过电视柜上锁的抽屉。抽屉里锁着一把手锯,一把骨刀,一块防水布,一卷黑色塑料袋,这是他为了杀人分尸预备下的,为的就是今天。他在思考以什么方式处理雷宇星的尸体,切成碎尸块带走吗?那么往哪里销毁?扔进海中喂鱼?只怕还没有被鱼啃食干净就被捞起。那么切碎后装进冰箱里呢?这套房子没人住,藏进冰箱几年都不成问题,但不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正思索时,他瞥见厨房流离台上放着一台家用绞肉机,随即露出了微笑他可以将雷宇星剃了骨,血肉搅成肉泥,一点点冲进下水道,再把骨头砸碎扔进海中,就能把尸体销毁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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