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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骋定定地看着他,道:也对,没有差别。
他在杯子边沿磕了磕烟灰,一截烟灰掉进果汁里,发出呲的一声。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像是陡然间没了耐心,不等展羽回答,紧接着又问,回来干什么?
展羽还是没来得及说话,简骋突然把烟掐折了,在指间用力一碾,语气发狠:既然走了,怎么不走得干净一点,还回来干什么?
展羽依稀觉得简骋是不想见到他的,这不应该,简骋应该很想为唐樱报仇才对。于是展羽问:你不想见我?
简骋道:不想。我不想知道你是死是活,你活着我就当你死了,你死了对我更好。
展羽道:但是我想见你。
简骋的目光朝他斜刺过去,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抽出一根烟,甩开打火机盖子点着了,道:为什么杀死雷宇星?
展羽像是放松了不少,身体往后仰,倒进椅背里,答非所问:我去你公司找过你。
简骋:什么时候?
展羽:上个月。
简骋不知道展羽什么时候去过他的公司,也不知道展羽去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露面。现在这些问题现在已经变得无关紧要,简骋问:难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监视我?
展羽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遇到了麻烦,你把雷宇星藏在华光小区里囚禁起来了。
简骋眼神很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展羽已经编好了一套应对简骋的谎话,他打算利用已经死去的雷宇星来掩护冷微澜,道:我去华光小区找过雷宇星。
简骋用力捏着烟,又一次险些把香烟掐断:什么时候?
展羽:前两天。我知道你把他藏起来了,我想知道他的身份。我去找他,说是你的朋友,他就把和你的事告诉我了。
简骋将信将疑地看着展羽,他不知道展羽是不是在说谎,也不知道展羽的话有几分可信。雷宇星已经死了,被他灌了毒药又被展羽捅了一刀,直接掠去他性命的人是展羽。就算展羽在骗他,他也无法再向雷宇星求证。
简骋冷笑一声:你是想说,你在为我斩草除根?
展羽明明已经很撑了,但又拿起一块披萨,道:我看到他从华光小区出来。他应该继续被你囚禁,我以为是他逃了出来,担心他去报警,所以跟着他到了公园附近。不知道你也跟着他。
简骋:那你知道我想杀了他吗?
展羽不言不语吃了几口披萨,才道:我知道。但是他不能死在你手里。你手上不能沾血。
简骋觉得好笑:为什么?
展羽沉默许久,才说:逃命的滋味不好受。
简骋更觉得可笑,笑容有些狰狞:这话听起来很刺耳,难道你忘了六年前你我做了什么吗?
展羽道:我记得,我很后悔。
简骋冷笑着看着他,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后悔杀死谭家一家人?还是后悔杀死唐樱?
展羽有瞬间的犹豫,如果他现在说谎,表现出忏悔的样子,简骋会原谅他吗?会心软吗?如果简骋肯原谅他,他倒愿意认错。但是他很快清醒,他知道简骋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对他心软,简骋早已在他和唐樱之间做了选择,简骋恨不得拿他的命换唐樱的命。于是展羽说:杀死唐樱,我不后悔。
简骋又掐断了一根烟,用力把断裂的烟头扔到果汁里:但是我不明白,如果我和唐樱的关系让你感觉到被背叛。那你应该也不会放过费雨晨才对,你为什么容得下费雨晨,却容不下唐樱?
展羽低着头,很不熟练地拿着餐刀把披萨切成小块,道:费雨晨和我一样,也和你一样,你和她在一起只是在找同类,我和她没什么不同。但是唐樱就不一样了,她不是我们的同类,你选择她,抛弃费雨晨,就等于抛弃我。
展羽的话,简骋听懂了,正因为他听懂了,他才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人。他知道展羽疯狂,展羽荒唐,但不知道展羽竟如此疯狂,如此荒唐。简骋心情复杂,感慨良多,最终只说了一句:你是疯子。
展羽抓着餐刀的手停下了,低着头,神色幽冷寒寂:你早就知道我是疯子。
简骋:你为什么跟我回来?就不怕我杀了你,为唐樱报仇。
展羽反问他:我有的选吗?
简骋突然很不想看到他,因为展羽的脸会把他拉回六年前,重温那段他本应该遗忘,却始终忘不了,又变成他的噩梦的往事。不,仅仅是噩梦吗?恐怕不是的,也正是意识到展羽唤回的不止是他的噩梦,而他绝不允许自己冷酷的心被撼动。所以他离开餐厅往窗边走,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这座城市的夜景......无边夜色和万家灯光的掩盖下,不遥远的一条街道上,躺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此时此刻他的尸体或许已经被警察发现了,那是展羽的杰作,也是他的。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杀死了雷宇星,或许是他们联手杀死了他。
原来他和展羽早就互为对方的共犯,展羽就像他的影子,如果有光照在他身上,那展羽就将匍匐在他脚下......刚见到展羽,他不想杀他,把展羽带回家,他又急于要他死,但是此时此刻,他改变了主意,既然展羽甘愿做他脚下的影子,何不利用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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