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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败落之后, 他们家就再也没能过个正经年。
有一年将钱交给白爹, 让他去买过年用的东西,他竟然都拿去抽大烟和赌博了,弄得那一年过得十分寒酸。
现在他们家不一样了, 林宛如早早就盘算着今年得过得像样一些, 该买的该做的今年都不能拉下,新年新气象。
哪里晓得这就快过年了, 殡仪馆里却很是忙碌, 不知怎么地不少老人都没能扛过这一年。
这年底了人手又不足, 一些外地人早早就提前回乡了,否则火车票不好买。
林宛如没法只能同时接手了两场葬礼,她平日得殡仪馆照顾,一个女人家能拿这么多工资,她很是感激,所以殡仪馆有事她义不容辞。
可这么一来,家里过年的事就顾不上了。
偏偏深得她真传的白喜儿现在已经开学了,自民国以来,就开始宣扬着废除旧历,摒弃封建习俗,因此政府不允许政府机关、学校、商户等私自放旧历新年假,否则会受到处罚。
今年赶巧春节时间靠后,也就没能赶上寒假放假。
于是乎,这过年的各种事宜就只得交给白向墨去操持,家里最熟悉各种流程细节的两个人都没空闲。
不管是白向墨还是原身,对这些节日的具体流程都不太了解。
原身以前也会帮着干活,可都是指哪打哪,整个人是懵的。
林宛如不禁一笑,心里虽然还是觉得不妥,可听到这样的话又觉得很高兴。
“过年是大事,我也是怕你第一次操持出岔子。”
“娘,您就放心吧,您又不是不在家,要是哪里出了纰漏你点出来我改就是。况且不是还有齐铭嘛,两个人也能有商有量。”
林宛如没好气道:“他是客人,怎么能使唤他做事。”
“都来咱们家过年了,算不得是客人。你要客气,他恐怕心里还不舒坦呢。”
“这话向墨说对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齐铭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伯母,您可千万别见外,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
说这话的时候,齐铭别有深意地望向白向墨。
白向墨感受到他的目光,连连点头称是。
林宛如看到齐铭也很是高兴,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齐铭,他们家肯定也不会有今天。
自家事自家知,她儿子是有几分本事,可为人执拗不知道变通,若是没有好伯乐也难以发挥特长。
“行,都是我多嘴,后边的事都交给你们了。过两天就要开始祭灶神,到时候都看你们的了。”
齐铭笑道:“伯母,您就放心吧。这些事我都操持过,我和向墨会办妥的。”
林宛如见状也就不再啰嗦,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就不用操持这些事。
虽说过年前的忙碌让她很开心,她很愿意做这些事,可累也是真的。
“现在的日子以前可真是不敢想。”林宛如感叹。
她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出去工作,虽说有些人觉得很晦气,可也很体面。在工作的时候,还能得到尊重。
白喜儿更不用提,运气更好了。
可以去上学堂,成绩比男孩子还好。
这些从前哪里敢想,被外男看到脸都要被骂。
“娘,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白向墨和齐铭一起出门,准备去采买。
走到车前才发现,侯三竟然不在。
齐铭解释:“我让他跟着媳妇回娘家去了。”
“侯三什么时候娶的媳妇?我怎么不知道?”白向墨惊讶。
“也就是最近的事,那女孩是俞先生家里的女佣,两人早就有那意思了,他们这次回去正好把婚礼一块给办了。”
侯三跟齐铭一样也是个孤儿,老家也在北方,所以对他来说不管是在哪里办婚礼或是过年,他都无所谓。
而他的妻子却是上海附近村庄的人,所以干脆回女方家,这样还能更热闹一些。
“怎么不早说,我也给他封个大红包。”
白向墨有些不高兴,觉得侯三没把他当自己人,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说一声。
“他回上海还会办酒席,相熟的一起喝一杯。回娘家办婚礼主要是给媳妇长脸,我让他把我的车开回去了。”
白向墨这才没再说什么,脑子里已经能想象得出,他开车回女方家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
现在的乡下人如果不到大城市,很难看到一辆车。
车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那也是有钱人的标杆,放在乡下那更是了不得了。
“你这事办得漂亮。”
“我是侯三娘家人,自然得给他长脸。”
白向墨乐不可支,同时又觉得齐铭很是讲义气。
他是把侯三当兄弟看,而不是一个随意使唤的下属。
“我们一会先去中央商场怎么样?新年新衣,我们去那里订新衣,其他店铺现在恐怕来不及做了。你也该定制几套西装,你穿着肯定好看。”
白向墨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事,其实也没忘,林宛如和白喜儿坚持要自己做,觉得外头做的太贵了。
她们都已经扯了布,不过现在看怕是没时间。
至于白向墨自己的,不是之前的校服,就是长袍。
长袍比西装要便宜,可以用很普通的布料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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