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页
在此处说话,本就鲜少有人能够听到,又有炎曦真人这样一个高阶修士扫视四周,将方圆百里的一切事物都一览无余, 使得这里成为商谈密事的好地方。
炎曦真人没有立刻反驳, 反倒平静地询问原因。
牧闻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对方毕竟是师尊的师尊,自是与旁人不同!
他对天玄宗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归属感。他尊师重道,更多的是源于一种对道德礼节的坚持,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只有这么做, 才是一个正常人而已。
其他人因为师尊、师祖这样的身份,就对某一个人产生信任, 牧闻野自认为办不到,也无法理解这一点。
他对任何人的感情, 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源于自己的判断,源于相处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
若对方不值得尊敬,他纵然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装模作样,可同样也对心里产生的杀意一类的负面情绪,毫无负担,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与他进入修真界之前,是一个生母卑微的不受宠皇子有关。
他所在的皇室,不知是否有人胡乱修炼,修出了毛病,从前几代开始,原本还算正常人的皇室,渐渐都成了有病的人。
在百姓眼里金尊玉贵的身份,在他的幼年记忆里,却成了痛苦的根源。
他的父兄、族人,骨子里都有一种极致的疯魔,看着是个正常人,甚至是正常人中的佼佼者,可血脉里的病态偏执,却不知何时就会莫名爆发。
他一直否认自己与他们是同一类人,进入修真界以后,他努力修炼,努力做一个好人,努力感恩宗门,让自己对宗门产生所谓的归属感。
可直到他跟江明尘来到多年以前,被禁锢在一把匕首之中,与身体失联,失去记忆,经历了种种事情……这些根本就与他的血脉毫不相干。
他早先已然察觉,自己有时会生出偏执的想法,等到灵魂归位,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他的身体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仿佛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暗自操纵,牧闻野顿时感到烦躁无比。
“这只是晚辈的……直觉。”收回思绪,牧闻野轻声回道。
直觉?
这种用词,怎么有种小徒弟的作风?
炎曦真人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就先去这里。”
*
两人乘坐宝船,疾行前往时,牧闻野问道:“真人丢下一摊琐事,先去寻人,不怕别人说些什么?”
“你这后生,我虽是信了你,可也知道你隐瞒了一些事。不过,只要你隐瞒之事,对修真界并无危害,我也就懒得深究。
你也不必百般试探,在我心里,大局重要,修真界的安危也重要,可我徒儿的安危,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若江道友的安危,涉及世人的安危呢?您又会怎么做?”牧闻野沉默片刻,问道。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闻言,炎曦真人似有所觉,故而问道。
牧闻野礼貌回道:“晚辈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谁知,他言语里透露出来的某些特质,却让炎曦真人不免遐思。
此子看着克己复礼,行为举止也恭敬有礼,怎么看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俊杰,可为何自己会有一种微妙之感?
难道是错觉?
“宗门、徒儿无一不重于我,天下苍生与之相比,自是更重。”
炎曦真人回答得极度坦诚,让牧闻野恭敬点头。
*
江明尘盘坐在大殿之中,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犹如泥塑木雕,在其他人看来,他这是认了命,所以不作挣扎了,而实际上,他却是在分析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沙漠虚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殿”的注意,附身在宗主身上的魔将,似乎对“大殿”的关押胸有成竹,只后来又派人巡查一次,自己则没再过来。
江明尘思索这件事情对他脱身于此,会有什么帮助?
时间对他而言,已经失去意义,这座大殿的确是一件高级法宝,遮蔽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他无法判断已是过去几日,偶尔也会生出遗世的无力之感,但所幸他很快就甩开这种负面情绪,静下心来,打坐修炼。
他惊讶地发现,在这里修炼,速度快得惊人!
或许是因为这里摒弃了时间,他无从估计,所以不多时,就觉得修为飞速提升。
从金丹初期到金丹圆满,这样的提升速度,放在外面的世界,就算是像他一样的天灵根,怕也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若是想要打牢基础,所需的时间只会更多。
此时,他已是努力地压制修为,可不断夯实的“地基”,却像是有了意识一般,自己搭出了“高楼大厦”!
江明尘没有因此停下,换做其他谨慎的人,被关到这种地方,或许根本不会有心情继续修炼,更不会在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后,还一往无前。
他觉得事已至此,与其等待外人营救,倒不如自己摸索出一条求生之路。纵然未必有用,但好过坐以待毙,否则就不是他了。
为了苟命,他江明尘决不放弃!
轰——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地动山摇,盘坐在大殿之中的青年,猛地睁开双眼,看向外面。
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