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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陆照脸上的微笑,姜昭愣了愣,随后一言不发地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面。
她第一次觉得,陆表兄脸上的笑很可怕。微笑里面,不再是温柔体贴。
傍晚的时候,靖王的大婚到了尾声。姜曜和父亲安国公只饮了两杯酒就匆匆告辞离去。
安国公府正值多事之秋,众人见他们如此也不阻拦。
端敏长公主虽是靖王的亲姑母,但在王府的新房看过靖王妃之后,也没有停留太久。安国公和世子姜曜回到府中的时候,她已经让膳房为他们备好了解酒汤。
今日靖王大婚,皇兄不仅去了,还让长信宫的那位接受了朝臣宗室的跪拜。看来,崔皇后是再无禁忌了。端敏长公主自己也在场,切身地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众人开始避着她和高贵妃,捧着崔皇后了。
母亲,四妹妹嫁到高家去,我们府上便要分家,高贵妃和太子如何和我们并无关系。同样,五妹妹嫁到随国公府,也和我们无关。姜曜淡淡开口,分家之后,二房三房和他们就算是桥归桥路归路。
曜儿说得对。我们安国公府和皇子夺嫡不相干,公主也最好早些和淑妃那边说开,晗儿身在东海,无法娶九公主。安国公迟早要把手中的家业交到长子的手中,为了不让长子心中生有芥蒂,他同意了分家,也同意了日后姜家绝对不掺和朝中争斗。
端敏长公主有些不甘心,但看到姜曜难看的脸色,她心神一凛,草草应了一句。算了,不能让曜儿彻底对她这个母亲失望。
四娘比昭儿还要小上几个月,就快成婚了。她感叹了一句,若无其事地说起了陆照,本宫先前听闻皇兄将陆照从一侍读学士升到了户部侍郎。
姜曜立刻看向自己的母亲,他有预感母亲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端敏长公主抿了抿红唇,继续说下去,三品的户部侍郎和昭儿相配,也不算辱没了昭儿的身份。本宫和你父亲,也不是反对昭儿喜欢陆照,只是从前听过几句陆照父母双亡族人不喜的话,担心他命硬对你妹妹不利。
她勉强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姜曜闻言眉头紧锁,神色不好看,冷声道,母亲不过是随便听了几句话,岂能当真?相反,在我看来,陆照兴许会给妹妹命中带来福运。母亲和父亲还不知道,陆明德为妹妹找来的大夫寻到了一个古方,那古方极有可能会治好妹妹的身体!
他这么一说,安国公和端敏长公主都惊得抬起了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曜儿,什么古方?你快将事情说清楚。安国公眯起了眼睛,若是女儿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不仅他们日后会好受一些,安国公府也能多加一重保障。
姜曜环顾房中,内室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人,外室守着的人也只有母亲身边的女官和父亲亲近的奶兄,没有迟疑,他缓缓地将看过的书信内容说了出来。
明德同我说这位祝先生治好了卢尚书的病,师从龙虎山,是难得的道医。那方子我也找了太医旁敲侧击地问过,并无不妥之处。
郭氏即将生产,到时让稳婆悄悄地将孩子的脐带收起来给祝先生入药,妹妹的身体也就有了希望。他也没有隐瞒自己对郭氏的顾忌,交代父亲母亲勿要将此事往外说。
安国公和端敏长公主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明德费心为妹妹寻医,比我们这些与妹妹血脉相连的家人不知好上多少。母亲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命硬?姜曜嗤笑了一声,声音泛冷。
若他真能治好你妹妹,母亲愿意为那日的举动向他赔罪。因为长子毫不尊敬的态度,端敏长公主显得有些激动,她当初难道不是为了姜昭好?
但愿如此吧。姜曜闻言,叹了一口气,赔罪是小事,治好妹妹的身体才是真正重要的大事。
妹妹的身体若好了,他这个兄长也能减轻一些负罪感。至于,安国公府谁又想在乎?
姜曜不再开口,内室一时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端敏长公主激动的呼气声。
而外间,守着的一男一女两人,一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人眼神却在微微闪烁。
是夜,所有宾客都已经离开,靖王府恢复了平静。
新房中,宋令仪端正地坐在喜床上,凤冠霞帔加身。她平视着前方隐隐绰绰的高大人影,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才靖王已经来过了,按照规矩,她此时早该换了衣服沐浴。可是,靖王府的嬷嬷们安静地仿佛没有她这个人,宋令仪就不敢轻举妄动,依旧顶着厚重的大礼服。
吱呀。房门处传来一声细响,靖王进来了,宋令仪紧张到心跳骤停的地步。
靖王看了她一眼,发觉了她的紧张并未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后,又往另一个空着的杯子里面倒酒。
原本这杯酒该是宋令仪这个靖王妃饮下,然而,靖王的眸光盯着那酒杯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口饮尽。
去服侍王妃沐浴更衣。他喝下酒开口吩咐,几个嬷嬷簇拥着宋令仪进了净房。
靖王一个人坐在桌前,便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了起来,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幽深晦暗,深处像是漆黑的墨,浓郁地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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