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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的迅疾,像头速度极快的小豹子,举着大铲子横冲直撞地冲进去,将魏虎头他们冲了个七零八落,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抓起地上的毕宿五就跑。
可惜没跑两步又便被追上了,五个人十个拳手十只脚,全往他俩身上招呼,青陆和毕宿五只能抱头扛揍。
偏这些人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就你也配得那优异?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贪生怕死都出了名儿了,还有脸去领银子?
老子且把话撂在这儿,你领回来这十两银子若不孝敬咱们几个,老子让你在这活不下去。
最后一脚踹在了青陆的心口,她痛的一下子蜷缩成虾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
嗓子眼里甜腥甜腥的,青陆把那口甜腥咽下去,看了看被揍成猪头的毕宿五,再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新衣裳,染上脏污了不说,袖子领口被扯的破破烂烂的。
毕宿五捂着脸呜呜的哭。
青陆啊,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授奖,跟个叫花子似的,帽子都歪了
青陆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气不打一处来。
我叫你不要和他们打架,你就是不听!
我真是太冤枉了!毕宿五也生气,回头指着来处,我怎么就不听了,他们在菜园子里堵我,我可是一路被打到伙房来的你不是说咱俩一起上吗?
青陆心口又是一股子甜腥涌上来,头昏脑胀的。
合着你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为了能让我赶这一顿揍!青陆想着时辰快到了,气急败坏的站起身,顺手拉了毕宿五一把,你可真够意思!
尖利的号角刺破长空,不过半个时辰,右玉营七千余兵丁,已然在各自的营地前集结完毕。
青陆戴着脏兮兮的帽盔,破破烂烂的夏裳,站的笔挺。
营将杜彪面色阴沉着又巡视了一遍,这才拿起卯册,将今日要受大将军嘉奖的本营五十个兵士点了出来。
青陆在五十名兵士里排头一个谁叫她个子最小,高矮这么一排,她就在了第一位。
杜彪拿着卯册,慢慢地走到了青陆的眼前,上下打量,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小兵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收拾成一个叫花子?
明明人人一般的夏服,她偏偏下摆破烂、袖子褴褛。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
杜彪登时就想发作,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然听到了马蹄踏踏之声。
漫天的黄沙扬起,接天连地的,迷了众兵士的眼,再一恍惚间,那着金甲的将军从天而降,被众人簇着,缓缓地向着他们走来。
一霎风烟俱静,人人的目光聚焦在将军的身上,再也移不开双目。
今日并没有人为他撑伞,帽盔下一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庞,眉头却轻蹙,清洌又骄矜的样子,将身后那些个武将,比到了泥里去。
那些个武将,都是晋地跺脚震地的大人物,山西总兵魏桐绪,参将赵舫,还有大大小小的将军,文官也来了不少,山西巡抚柳文渊,朔州知府房缮,右玉知县左中梧,这些是知名的,不知名的官儿来的更多,肃着脸都站在辛长星的身后。
五十个高矮不一的兵士站成一排,打头的那个小兵衣衫褴褛地戳进了辛长星的眼窝子里。
这个小兵,白天不好好操练,夜里头装神弄鬼。
没了子时的约束,辛长星不怕她使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听完了营将的奏报,略点了点头,就听身后头山西总兵魏桐绪在后头搭话。
朝廷年年拨数十万两饷银给朔方军,未曾想,将军您这麾下竟还有衣不蔽体之兵卒。魏总兵膀大腰圆,却蓄了一把胡子,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将军呢,养兵乃千日之功,可不是今儿十两明儿十两的做样子。
这话说的挑衅,在座之人无一敢搭话。
地方军护卫一方土地,朔方军却守边境线,护卫大梁国土,山西总兵这话显然是不满朝廷的饷银分配。
首座之上,辛长星坐的闲适。
日光落在他乌浓的眼睫,再落进了他的眼眸,金芒闪动。
魏总兵,将军印只挂了半日,心里不熨帖了?他并不给魏桐绪眼神,一心去看那打头的小兵,到底能丢人到什么地步。
魏桐绪把这刺耳之言听进去了,老脸登时一红,好在胡须遮盖了一部分,使他红的没那么明显。
去岁冬,北胡进犯丰镇、新荣,山西总兵魏桐绪临时挂将军印,领兵迎敌,不过一个晌午,便丢盔弃甲,死伤大部,索性辛长星率部增援,大破北蛮,擒获北胡将领呼敕模,战马两千匹,堪称大捷。
半日卸印的魏桐绪,则成为笑柄。
此事成魏总兵毕生的笑柄,今日本打算刺辛长星几句,未曾想,这黄毛小儿说话如此直白,一点也不顾及同僚的脸面。
台上将领之间暗潮涌动,校场上,小兵青陆脚踩进黄沙地里,咬着牙努力将自己站的笔直。
那个大胡子的胖子说他衣不蔽体,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哪里衣不蔽体了?
明明崭新的衣服,只不过上面染了些泥污,下摆破烂了些,袖子断了半截,领口扯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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