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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什么呢?标下什么时候偷看您了。青陆百口莫辩,仰着头看他,却撞进了一双湿润的眼睛。
奇怪, 大将军的眼睛为什么湿漉漉的,像是有泪。
辛长星拍了拍她的脑袋, 让她冷静一些,怎么还急了?本将军大人有大量,准你偷看便是。
青陆悻悻地从大将军的怀里挣出来,看了看身后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小五子,小五子才将被拖走了。她惊慌失措地指了指堡内,攥着拳头就要往里冲。
辛长星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硬生生把她拽住,青陆在原地跑了一会儿没跑动,倒退着回来问大将军,您别拽我,我兄弟还在里头。
辛长星将她拽了回来,扶住了她的肩膀,略略弯腰,让她不要着急。
里头乌烟瘴气的,万一再撞见一个脱他一贯深稳,乍一放开,便顿了一顿,衣冠不整的,你躲还是不躲?
青陆想到方才那个疯癫的同袍,犹犹豫豫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标下不怕这个,只是怕丑。
辛长星嗯了一声。
士兵们动辄喊打喊杀的,你不怕?他默了一时,手下的肩膀轻薄伶仃,让他心痛不已她一定吃了许多苦,才会在十五六的年纪,瘦的像只耗子。
青陆惦记着毕宿五,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大将军的话,我不怕,我见过死人。
目光移转,步兵营的营将领着人提着长刀,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见那些发了臆症的士兵们已然被安抚住,这才瞧见了大将军,慌的两脚打颤,拱手行了个军礼。
属下管教不严,竟出了这等自相残杀之事
他说不下去,大将军眉头微挑,替他说了下去:新兵操练,最紧要的一宗,还是要操练他们的心智,这一宗,你我都未曾顾及,今夜之事暂且搁下,不予追究。
身边的小兵好像在抖,辛长星略略侧身,看到了她满脸青白之色,似乎怕极了这位步兵营的营将。
辛长星挥手叫营将退下,扶住了她颤抖的肩膀,耐心地问她:你怕他?
青陆下意识地点点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喃喃地说着:我好像提前预知了这些,同袍们互相厮杀,营将拿着刀要砍我的头是您从刀下救了我
她喃喃地说着,忽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望住了大将军的眼睛。
同袍厮杀应验了,可营将没有砍我的头,您也没来救我
她觉得头有些痛,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风凉了一些,微微的酸涌上鼻端,似有千重的浪,拍打着他的心房,辛长星的声气儿多了几分的鼻音,有些沉郁。
因为,我来早了。
他早该料到是这一场营啸。
上一世,他的记忆里从没有郑青陆这个人。
她的来历,她的生平,她经历了什么,她最后去了哪里他一概不知,唯一可能的交际,大约就是在这一场的营啸。
现在回想起来,他清晰地记着这一场营啸。
从军数年,营啸经历了不少,土喇城的那一次,营将的长刀快要割破那个小兵的脖颈,下一秒大约便会割断她的喉咙,他喝止了营将。
可惜他再也记不起当时的情形,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
于是他迟疑了一下,再度问她,我是怎么救你的?
青陆的一双鹿眼里,盛着惶惑。
您眼睛长在头顶,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您说,她晃了晃脑袋,对上了大将军期待的眼神,留她一条狗命!
看到大将军的神情由期待转为愕然,甚至有一丝儿的羞惭,青陆嘻嘻笑了一声,掂着脚歪头看着大将军,眼睛眨了一眨。
骗您的。她狡黠地一笑,又板起脸来,学着辛长星的语气,您说,杀人立威,实在无能,放人。
辛长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在她的预见里,没有那么的不堪。
只是在标下的预知里,您怎么不搭理标下呢?她还是有些不解,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就好像不认得标下似的
辛长星的心剧烈的痛了起来。
青陆所谓的预知,不过是上一世隐隐约约的闪回罢了,她说的没错啊,上一世,他不认得她,连一丝儿印象都没有。
他想伸出手抱抱她,想向她和盘托出,想问问她为何会这样待他
可是此时身边水波平静,他没有再抱她一次的理由。
青陆倚在大敞的堡门上,凉风吹动了她散落的发丝,令她有种伶仃的羸弱之美。
窦云领着人在土喇城内寻了住处,青陆便随着大将军往城中而去。
青陆记挂着毕宿五的下落,心神不定,一直蹉跎到了晓起,刚眯了一时,便有护卫前来回禀。
属下等人多番搜寻,并不见毕宿五的下落,护卫呈上一个铜制的长命锁,此次营啸,死伤了两人,其中一人的手里,握着这一个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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