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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帝突然整个身子像是泄了劲儿一般,整个人颓唐的瘫坐着,要倚靠身后紫檀椅才勉强坐起来。
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对他心软,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漆黑雨夜,他就应该掐死他,收起那点可怜的怜悯,永绝后患!
唉。跪在地上的林陌看到明正帝脸上神色变幻数次,到最后像是被人抽取了生机一般脸色惨白,叹一口气道:陛下思虑过度了。
此番肃王殿下归京,本是正常使然,眼下肃王虽得人心,但黔首布衣之人占大多数,他们并不明白其中深意,只觉肃王殿下要主持这次围猎,等到围猎结束之后,皇上您再多加赏赐便将此事了解。
深谙其中汹涌的不过学士官员,他们都是向着陛下您的。
前边那些都没有动摇明正帝,只有在最后说出那句他们都是向着陛下的时候,眼睛才腾的亮起,黢黑的眼珠里闪耀着火光。
对对。他喃喃,像是被点醒什么:朕是九五之尊,是帝王,不管他郁珩如何嚣张如何得民心,但朕才是天下正统是真正的民心所向,只要朕一日不退,他便只能俯首称臣!
林陌跪着行礼:陛下圣明。
明正帝整个人激动起来,一扫方才灰白脸色变得红润,他解开了心结挥挥手驱赶地上人:林陌,你说的有理,今晚夜色已深,便回去吧。
多谢陛下,老臣先行告退。
林陌从地上站起,退出了议政殿,因着地上铺着厚重地毯他的腿并不感到疼,只是跪的太久步履有些虚,走的也有些慢,身前领路的小太监也不敢催促,只在身侧点着灯慢慢等着。
在没走出两步之后,身后议政殿传来声音:来人,叫赵美人来,送到寝殿,半个时辰后朕便过去。
阁外候着的太监领了命令就走了,走时路过林陌还同林陌行礼,林陌颔首示意,这时候腿恢复的差不多,两人相交须臾,不过眨眼就渐行渐远。
此时寒风已停,走在路上除却偶尔踩到落花或掉落来不及打扫的小树枝发出咯吱声响,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好似整座偌大的连绵宫宇都陷入沉睡。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既定的出发围猎的时间。
一大早上国公府门前便热闹非凡,一辆辆车马停放在门前,侍从婢女先后将东西从府内搬运到马车上。
还有资历较老的直接服侍主子的婢女,在其他人搬上马车的东西进行清点,以免到了岐珞山缺什么短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国公府做主子的,国公爷夫妇不用说,凌婉儿也站在门前,等着下人将东西一搬上完便上马车准备出发,虞岁桉也站在门前,不过一会儿等他们搬完了她也不能上马车。
赵姨赵姨她抱着赵秀秀的胳膊撒娇:让我去嘛,你让我去,真的,我前俩年都没去成围猎,我想去你就带着我一起咳咳
虞岁桉话说到半截没完,便因为说话太快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咳嗽咳到停不下来,吓得赵秀秀赶紧顺着背给她顺气,惹得国公爷蹙起眉头望着虞岁桉。
你瞧你瞧。赵秀秀手上动作不停,满脸心疼:你说你这身子,话没说俩句都咳成这样,眼下还发着烧,脸色难看的跟一张白纸一样,你说你让赵姨怎么带着你去?
怕还没到地方人就烧傻了。
虞岁桉咳得说不出来话,但见赵秀秀这条路行不通,便转眼看向国公爷凌睿,凌睿注意到虞岁桉投射来的求情的目光,脸色也不甚好看,摊开的手掌有些不忍的攥了攥。
此时的虞岁桉身着单薄外衣,因着着急赶出来,随便抓了一件纱裙套上,是她最不喜的白色。
她眉眼稠丽本是不伦不类,但经过两日接连不断的高烧,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唇上半点不染血色,此时披着白衣便衬得人更添三分消瘦脆弱,叫人心生怜爱。
不许去。他语气生硬,板着一张黑脸:围猎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山高水远的那里有府上这么些人看着你?到时候难受了可不能回来。
虞岁桉强压下咳嗽,喉咙火辣辣撕裂的疼痛:不回来。
她还要救顾淮景,到了围猎地方到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死都不回来。
这府里两个当家做主的人都如此言道,一旁的凌婉儿也添油加火的嫌不够热闹:是啊姐姐,岐珞山不必府上,要什么有什么姐姐发热生病也好看医,爹爹和主母都是为你好,姐姐你体谅体谅爹爹主母的一番良苦用心,安心留下吧。
虞岁桉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被凌婉儿这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莲语气气到:你
你还不是争抢着要去岐珞山围猎?不就是想着跟顾承允能单独相处,增进感情?
这是她心里想说的话,不过没说完便背国公爷打断。
够了。国公呀此时沉下脸色,声音带上几分不容拒绝的威严:大小姐留在府上不准去围猎,这几日你们多看着点小姐,不能出一丝一毫闪失。
门前聚集的丫鬟侍从纷纷跪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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