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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看得出来,店里的食客尚且如此恐惧,这店中的掌柜和小二也就更是如此,倘若上官金虹知道他们还招待了这两个劫持他儿子的“恶徒”,自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她对付上官金虹有把握不假,可她毕竟是个外来者,还是个看起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上来便已经与金钱帮结下了不可转圜的仇怨的外来者,酒楼里的人可不会押注在她身上。
“你放心吧,你收了剑,这家伙也不敢跑。”时年补充道。
她的手中已经又多了两支筷子,两支但凡是上官飞有丝毫异动便能让他去跟对面的三个死人作伴的筷子。
脖子上的铁片是挪开了,上官飞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屠刀在头顶引而不发的感觉。
这简简单单的两根筷子,与两把利刃又有何区别。
“他还真叫阿飞?”上官飞倒抽了一口凉气,努力想支撑起来身体,却被时年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连忙岔开了话题。
“不然呢?我方才就跟你说了,我已经有个小飞陪我一起吃饭了,用不着你这个小飞。”
上官飞恨恨地磨了磨牙。
时年突如其来的发难,看起来是因为他的挑衅引发的,可江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
她能一口叫破他的名字,显然并非对金钱帮一无所知,却还是表现出了这样针锋相对的架势。
她显然也知道父亲虽然事业心极重,但并不是不将儿子的命当命的冷血父亲,拿他作为威胁和挑衅,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挟制住了我就能让父亲束手无策吧?”上官飞努力表现出了镇定的样子。
可他很快便蛮横不起来了。
因为他看见这青衣少女突然将手中的两根筷子凌空甩了出去,筷子上好像被夕阳照得着了火,淬了光。
这两根筷子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打出去的,一根对上了一条足有六十多斤重的拐杖,一根贯穿了一个手脸都是青色的瘦长汉子的咽喉。
这直接击退了那惊人重量的铁拐,让执拐的独腿人从二层摔了下去的筷子,发作之时所需要的腕力臂力绝不小,可时年此时另一只手执着的茶杯中的清茶甚至没有丝毫的摇晃。
只有在她施施然放下之时,上官飞听到了一声古怪的沉闷声响。
紧跟着就看到这桌上的筷筒骤然被反震而起,当她手中的茶杯轻轻叩击上去的时候,那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筷筒忽然四分五裂了开来。
他听到了一阵阵尖锐的风声。
这个声音他熟悉得很,就像他清楚方才第一个被她打下去的单腿铁拐人正是兵器谱上排名第八的诸葛刚,第二个掉下去的是毒螳螂唐独。
那一道道破空之声来自兵器谱上排名第四十六的燕双飞,他此时必定是趁着时年应对那两人分/身乏术,将自己平日里绑在胸前刀带之上长短不一的标枪打了出来。
可这些标枪遇上的是从筷筒中被她袖子轻轻一带便横飞出去的筷子!
这些本应该被标枪从中劈断的筷子,居然以更快更利的架势击碎了标枪。
唯独漏过的一把只有六寸五分长短的,险之又险地贴着上官飞的脸扎进了酒楼的地面。
“这准头可不太好。”时年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而嘲讽。
上官飞大觉父亲的手下丢了脸。
可燕双飞丢出了多少根标枪,时年便甩出了多少根筷子,标枪有一根打了空,筷子却不曾,现在已然是将这位杏黄衣衫上有一道金边的独眼男人钉下了楼,倒在大堂内生死不知。
正在此时一对判官笔从时年的背后袭来,出手的是个同样穿着黄衣的老人。
她仿佛在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般,从袖中甩出了一把飞刀。
“你们金钱帮的人都几岁了还一个个穿杏黄色,也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并没有回头去看的意思。“如此大岁数的老人也得跟着你们遭罪,还非得穿这么个颜色。”
飞刀有没有命中目标她清楚得很,不必回头她也知道,这一刀穿透了对方的判官笔,而后毫无停滞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上官飞感觉一阵透骨的寒意直达天灵盖。
他甚至不想去分辨对方的飞刀到底是不是传自小李飞刀,他的眼前那只标枪上的红缨艳红如血,将他眼前的视线都模糊成了一片血色,让他有种格外不妙的预感。
以一对四赢得如此轻松的人为何此前从未在江湖上传出过名号,百晓生这老匹夫不排女人进兵器谱当真是个蠢蛋!
上官飞骂骂咧咧地想着,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手持判官笔的高行空以打穴闻名,在兵器谱上好歹也是能排上个三十多位的,天下英雄豪杰何其之多,进不了前十的也足可以称之为一流高手,却败得这样轻易。
他又听到了上楼的声音,本以为是额外的援兵来了,然而他挣扎着扭过头朝着楼梯看去,上来的正是那个也叫“飞”的少年剑客。
他看着满地满桌的狼藉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将面放在了桌上后,意识到这张桌子没有筷子了,转头去别的桌子上的筷筒里拿了两双。
上官飞别提有多憋屈了,他觉得这两个人简直都不正常到了极点。
他听到时年接过了阿飞递过来的筷子后问道:“楼下那个单腿的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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