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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现在,洛银河对林夫人言语毫不客气,李羡尘心中疑惑,看向他,便见他眼光中划过一丝让自己莫要担心的神色。
林夫人见他二人眉来眼去,自然不入眼,怒喝道:“李羡尘,你好歹喊过先夫一声老师,叫我一声师母,这会儿便任由别人对我冷言冷语,我连讨个说法都要被他抢白?”
洛银河也当然不会把这个包袱抛给李羡尘,不等李羡尘接话,便冷笑道:“看看,哎哟,阿尘你看看,这可不是升米就成仇了么?林夫人,在下只是看在阿尘的面子上,在林大人落难之时,前去探望宽慰一二,怎么就要凭白被你找上门来寻衅?”
再看林夫人,被府上的三个小丫头拦着,到不了洛银河近前,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般。
她口中言语怨毒污秽,哪里像出自高官遗孀之口,反倒像个市井泼妇了。若是现在让她拿着锄头站在洛银河祖坟近前,她顷刻就能刨了他的祖坟,将他先祖一个个都拉出来鞭尸。
骂到后来,李羡尘听不下去了,想上前阻拦,却被洛银河一把拉住衣袖。
他冲李羡尘摇摇头,在他耳畔轻声道:“过会儿可能需要将军施针相救林夫人”。
那林夫人见二人对她熟视无睹,竟还在她面前咬起耳朵来,更加气愤,将手边桌上的茶壶、果盘通通向洛银河砸来。
洛银河也不理她,一边躲开,一边自顾自继续言道:“阿尘当初迎我入府,将军府都当做聘礼给了,如今这府上,在下说话也是好使的。看在阿尘叫你一声师母,容让夫人至此,夫人若是一心要拆了将军府,在下便直接让人把你请出去。”
林夫人见他一派家主作风,还口道:“你就是个以术法媚上的江湖骗子,从前就听其他官家夫人说不知道你用什么妖法魅惑李羡尘,你……我……我还不信来着……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全家都寄希望于你……结果……结果……”
她话说不下去了,伸手指着洛银河,手指发抖,怒目相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银河叹气,幽幽的道:“是在下害林大人入狱吗?不是。是在下害林大人殒命吗?也不是。夫人为何一直揪着在下不放?因为夫人知道,仗着将军的面子,在下得对夫人礼让三分,夫人和林大人,同一番欺软怕硬的行事做派,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罢,他脸上挂上一丝极为轻蔑的笑意,揣着手,满脸都是我看你还要如何造作的表情,看林夫人涨红了脸。
再看那林夫人当真气得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洛银河全然不留情面,当着下人如此奚落自己。
羞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幸而被身旁的小丫头扶住。
洛银河便敛了那副桀骜的姿态,向李羡尘道:“快,林大人去得突然,她重创后压力激增,若是不发泄出来,经久伤身,先将她救醒,一会儿若是能哭出来,便好了。”
李羡尘刻明白了。林季入狱后期,事态本一片晴朗,众人都觉得他能够化险为夷,始料未及他突然狱中自裁,林夫人短短几日经历大喜大悲,情绪跌宕,这会儿已经神思郁结,失了心神。
情绪一事就如治水,疏重于堵,一味掩阻,早晚会有决堤的一刻。洛银河方才出言挑衅,是在帮她宣泄心中郁结。
李羡尘的医术,得益于军医,加之他经年征战,经验十足。这会儿他手搭在林夫人脉上,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一缕疑惑不解的神态。随即摇摇头,拿出银针,几针下去,林夫人便悠悠转醒。
她睁眼见到李羡尘和洛银河都关切的看向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洛银河声音和缓下来,对她言道:“师母心中有怨,银河知道。和林大人初见之时,他不愿辩白,便是担心家人无端受累,林大人的一片苦心,无非是希望师母和家人安好。”
林夫人怔怔的看着洛银河,又看向李羡尘,默默无声,两行泪下。她此时哭得隐忍,却终究是哭出来了。
哭是相信既定事实的表现。
只有接受面对了,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洛银河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职业病,见到有人身陷困扰,就总想去拉上一把。
可他看着林夫人,却总觉得哪里违和,细想又说不上来。
思虑片刻,他还是柔声向林夫人道:“夫人……可知林大人身故前,手中所拿玉镯的来历吗?”
林夫人微一迟疑,而后摇摇头。
洛银河起身,向李羡尘使了个眼色,便回后堂去了,路上正见映禅公子往花厅的方向去,二人照面,映禅向他款款一礼,仙姿清雅,气韵不凡。
他自入将军府,低调谦和。
倒……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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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琎入狱,除了查出他联合卫道宁,谋害先皇、御前安插耳目打探圣意、收受贿赂;还被工部尚书柳庭煦参玩忽职守,以下犯上;被内阁学士参才不配位;被吏部侍郎参强取豪夺百姓之物。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更有原来曾是相党的官员,也跑出来附议参奏,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和梁珏父子划清界限。
咎由自取抛开不论,只道是“世间冷暖皆自知,人情淡莫凉薄如纸”。
林季文字狱一案审理历时近四个月,牵扯出的涉案一干人等三十余,又加之从前施平、周朗风之流,并案以后,总计人数近五十,重则枭首,轻则流放。梁珏自在刑台上晕倒之后,便告了假,抱病府内,闭门不出,相党群龙无首,那些依旧拥护梁珏的,上朝便只得做夹着尾巴做人之姿,朝上竟然难得的清宁太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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