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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务参奏已毕,皇上道:“洛爱卿如今身子大好了吗,此去燕州,你数项功绩,朕应当好好奖赏你才是。你可有什么愿望?”
    洛银河出列道:“微臣所做,皆顺应天命,不敢居功讨赏。”说着,他轻咳了两声。
    皇上向前欠身关切道:“听说那群山匪将你伤的极重?”
    洛银河道:“正是,微臣也正想向陛下奏请此时,那山匪首领,一直喋喋不休当年高云城围城一役,却千头万绪缕不清晰,微臣无端受牵扯,还望陛下圣裁,为臣做主。”
    皇上微一沉吟,言道:“那些山匪还关在刑部,冥顽不灵,对付这些匪类,倒不如交由撷兰苑。”
    洛银河这会儿有些气息不稳,缓了两口气才道:“全凭陛下做主。”
    皇上哈哈笑道:“定给洛爱卿出气。”
    引来诸臣侧目——诏狱,向来是下过圣诏的重犯才能入的地方,洛银河伤重二十来日,众匪一直被押在刑部里,拖拖拉拉审了二十来日,洛银河一句话,皇上竟然就将人转交了撷兰苑,还直言道要给他出气,这般的宠信……
    也难怪,他是如何保着二位皇子一趟燕州之行,朝中无人不知,只怕从前炙手可热的太常寺,日后更要红得发紫了。
    接着,只听洛银河又道:“雪患得以平息,微臣还当祭谢冬神垂怜,歇了这些日子,才能勉力下地,是微臣不济,为免神明怪罪,还请陛下准许诸位朝臣与臣同行祭礼。”
    相处一年,皇上对洛银河的评价是,虽然通神之能了得,可实际骨子里懒得很,像是日常的祭祀礼典,他常是能省则省,能简则简。曾私下问他不怕神明怪罪吗?他淡然笑道:“心中有清明,可比行恶事,求善果强多了。”
    今儿这一遭,不似他素来的处世之道。虽然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口答道:“这好说,即便是让朕亲自去,也未尝不可。”
    洛银河道:“陛下有心便好,只是这还神祭典,需要配合星象命数。”
    便又有不少朝中臣子侧头看他,不知他言指何人。
    朝会上,这要求合情合理,梁珏却隐隐觉得洛银河没憋好心眼,这是一种直觉。
    然后他着人偷偷找太常寺相熟的官员打听一番,并没发现有任何不妥。
    梁珏就越发踟蹰起来,想洛银河当初先算计梁琎中毒解了刑部疫毒的危机铲除了施平一众人,后又抓住文字狱的机会,直接把梁琎给整死了,还险些将自己一并拉下马……
    每每想到洛银河那张温文尔雅,春风和善的面容,便恨不能食肉饮血,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恨——文字狱一案,他在朝中精心布置多年的脉络关系,散了大半。
    可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索性不破不立,在府中称病近半年,先保住自己的位置,才能再谋权位江山再起。
    没人知道他还布置了另一盘珍珑棋局。
    这局若是胜了,即便他在皇上面前难再起势,也无关紧要。
    转眼到了祭祀当日,虽然还没到年关春节,可这一日难得融融暖阳,徐风轻和,凛冬时节,难得生出一丝春意。
    这次祭祀,祭坛只用了宫里的,步骤也简单,但有一个礼炮祭天的环节,历来都没有。
    工部尚书柳庭煦也不知洛银河从何处得来的图纸和配方,让他赶制出四门极小型的火炮,那火炮填的小炮弹很特别,打到天上四散开花,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皇上和一众朝臣从未见过,大为惊叹。
    而后,洛银河在祭坛前焚表敬神,礼乐声中,他一敛平日里的谦逊平和之态,一袭黑衣恭谨肃穆。
    当然梁珏这几日的猜测丝毫不错,待到敬香前,洛银河转向皇上,道:“如微臣前几日奏告,敬香需得梁大人配合。”
    果不其然吧。
    御前,梁珏自然不得推诿,也说不出面儿上是一种什么表情,上了祭坛。
    洛银河并没忙于给梁珏香烛,而是恭恭敬敬行礼,脸上又挂上梁珏看了就恨的表情,问道:“梁大人贵体安好了吗?”
    梁珏干笑了两声,道:“劳洛大人挂心,老夫尚安。”
    洛银河笑着将燃好的三柱清香递到梁珏手上,道:“大人只管用心祝祷,此后必能容光焕发。”
    梁珏半句话都不愿和他多说,接过香来,恭敬的擎着,等洛银河念祭礼文书。
    当然,洛银河是识趣的,慢慢悠悠的吟诵起祭文来。
    梁珏执香在身前,洛银河每诵完一段,他便将香举过头顶,恭敬三拜。
    一派宁静庄严中,“啪”的一声轻响,把梁珏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他手中的清香,不知为何,突然爆出一个小火球,直接扑到他的胡子上……
    梁珏惊惶用袍袖去掸扫,手忙脚乱。
    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预料到,洛银河第一个反应过来,“哎呀”一声惊呼,冲到梁珏身前,接过他手中的香,往不远处香鼎中一掷,那三支香稳稳当当,插在香灰里,而后几下拍熄胡子上的火星,急道:“这香定是没制好,里面掺了礼炮的杂质。”
    再看梁珏,本是三捋须髯,带着儒雅矍铄,如今燎秃了大半,下巴和半边脸都是黑的,说不出的狼狈。
    众臣在台下看着,从未见过梁相这般模样,想笑又不敢。
    洛银河仔细观瞧了半天,关切道:“梁大人可有哪里不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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