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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剖白

      唐馨撂下狠话,即头也不回地奔出房间,程煜辉怔了怔,本能地想伸手抓住她,却抓了一团空气。
    他追出的时候,恰见孟毅仁正和程云鸿从楼上下来,便停下脚步,唐馨站在院央,她穿着红色羽绒服,像一团火似的。
    她没有看他,谁也没看。直到孟毅仁走到她身边欲揽她的肩膀,她偏身技巧性的躲过了,嗔着脸率先往外走,谁也不搭理。
    程煜辉听到孟毅仁和小叔的笑声,隐隐约约的,逐渐弥散在空气里。
    这个年注定过不好了。
    孟毅仁带着唐馨走后,程云鸿也穿上大衣,拿着车钥匙急匆匆要出门。
    “小叔!”程煜辉叫了一声,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嗯!程云鸿想起什么,顿步看向他,语气饱含着歉意:“我得去公司一趟,你肚子饿的话就先吃,别等我,不过晚上我一定会回来的。”
    程煜辉没再说话,目送他开着汽车行驶上街道,关上外门,再回到厅里,看见茶几上搁着给唐馨挟的那碗红烧肉,早已冷透了,表面糊着一层乳白的荤油。他端起来到厨房,吴姨正把解下的围裙挂好,她的任务完成,也要回家和子孙过年去,程煜辉给她一个鼓鼓的红包,她高兴的收进口袋里。
    诺大的别墅又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他。
    台子上摆满为年夜饭准备的丰盛菜肴,他毫无胃口,拌好狗粮去喂过豆豆,把绳子解开给它自由,复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选个闹哄哄的频道,说说笑笑间,整个客厅似乎也有了人气。他脑里全是唐馨,他把她踏入别墅起到离开这段时间的言行所为,如做阅读理解般细细琢磨,他试着将心比心,但他也有自己做人的坚持,想多后只余烦躁,打电话给她,想要好好解释清楚,却听见不是已关机,便是正在通话中,显然她拉黑了他。
    真是有够决绝的!
    程煜辉气笑了,他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电视,光线逐渐昏黑朦胧,无数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噼噼啪啪响彻天地,映的客厅亦是忽明忽暗。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过来,听到汽车驶入及大门关阖声,才坐正身躯,就听摁开关的声音,啪的灯亮了,如同白昼,刺的他眯觑着眼,能看见小叔扁扁的影子,他嗓音有些沙哑问:“搞定了么?”
    “搞定!”程云鸿面庞有一种自得的神气,瞄过空荡荡的桌面,看向他:“怎么?没吃饭?”
    “没胃口。”程煜辉起身去倒水喝。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他去厨房热了两叁样菜和一砂锅鸡汤端上桌,吃完也懒的洗,全堆在水槽里。再去酒柜里取了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倒满,俩人坐在沙发里,边喝酒边看春晚。
    程云鸿吐槽:“这小品一点都不好笑,一年比一年难看!”
    “小叔!”程煜辉忽然说:“我爱上一个女孩。”语气听着倒觉有几分难过。
    “让我猜猜!”程云鸿不察,反来了兴致:“是不是说喜欢你,又突然断掉联系的那个?”看表情果然猜的没错,他大笑:“你是该多交交女朋友谈谈恋爱,才不辜负大好时光。”又打量他两下,促狭地问:“还是处男?你要加油啊,我像你这般年纪时,早身经百战,越战越勇了。”
    程煜辉颧骨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暗红,佯装镇定:“我和她交往不是玩玩,是直奔毕业后就结婚去的!”
    “你,认真的?”程云鸿偏头盯他的神情,不由吃惊地笑了笑:“那女孩何方神圣?什么时候领给我见见?”
    “小叔你也认识。”程煜辉又补充一句:“今天还见到了!”
    “不会是吴姨吧!”程云鸿仍在开玩笑,忽然意识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渐渐敛收:“唐馨?”见程煜辉默认了,他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你随便爱谁都行!就不能是她!”也不待程煜辉发问,直截了当地说:“你天天活在象牙塔里,不知社会艰险,孟毅仁是什么人?阴险狡诈,骄傲自大,爱玩女人,他看中的女人,可以说十个有九个难逃魔爪。唐馨不是有个亲姐姐,割腕自杀了,圈里都在传和他脱不掉关系!上次酒会你也看到他对唐馨的态度吧,我可听到风声,唐馨和他不清不楚的,这女人有手段,所以你瞧,他把她带进带出,就连今天,都是带着她过来。你爱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她!哥嫂去逝的早,他们要还健在,也不会同意你和她交往。”
    他微顿,接着道:“看在你爸妈的份上,你也该听进我的劝。对了,还记得上次酒会吧,银通国贸、郭总他的女儿,叫郭雪吧,复旦才女,对你念念不忘,他爸一直要请我吃饭,估计就为这事!不是我说,郭雪就挺好,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学有才学,哪点不比那唐馨强!我奉劝你早日放弃,及时回头,免得愈陷愈深,最终最痛苦受到最大伤害的就是你......”
    程煜辉忽然说不下去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虽然面庞腾热,但眼神却是冰冷的,他看向刘家宏问:“你还不回去吗?”
    “不回!老婆带菁菁回娘家去了。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这里跟你做个伴。”刘家宏解释完,抓耳挠腮道:“怎么不说了?后来你们和好了没?唐馨跟她继父真有一腿?嗳,你别走啊!把人吊半空就不管啦!”
    他眼睁睁看着程煜辉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门锁死。
    “做人真不厚道。”烧鸡已经吃的只剩一把骨头,酒瓶也空了,他去卫生间一面刷牙漱口,一面四面打量,宽阔又低调的奢华。
    程煜辉还怪会享受。他也没去客房,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空调有些冷,随手扯掉铺在上面的麻将席,深灰的沙发面有一团陈年污渍,看着显眼,虽然色泽旧淡,但还在。
    沙发挺大,足够睡两个像他这样的壮汉。
    舒服,他喟叹一声。
    夜已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