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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厚着脸皮把主意打到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两个年轻姑娘身上。
如果换做往日,雁归秋最多翻个白眼就转身走了,这回江雪鹤险些被卷进去,她却无法像往常一样任由对方挑衅生事。
女人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碰上个硬茬,一时不敢说话了。
“做母亲的不要脸,但也不能替儿子不要脸,对吧,不然你叫他往后在这个社会上怎么立足呢。”
这对雁归秋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能够说出口的极其重的讽刺了。
江雪鹤拉了拉她的手,有些担忧她的伤。
“走吧。”江雪鹤说道,“太冷了。”
她哆嗦了一下,像是真的觉得冷。
雁归秋回过神,看了她一眼,那点压力陡然间消失无影。
“哦,那我们走吧。”雁归秋没有再理会地上的人。
救护车已经从特殊通道进来,停在外面的大路上,医生抬着担架跑过来,周围的人散开位置,下意识离女人远了一些,倒是没再听见女人叫喊什么。
雁归秋和江雪鹤还是从原路走回去,好在这会儿太阳正在当空,走在阳光下不至于太冷,她们问了最近的医院的位置,离这儿不到两公里远,脚步快点十分钟就能走过去。
见雁归秋好像已经冷静下来,江雪鹤才问她:“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
“那倒没有。”雁归秋摇了摇头,回想起刚刚那对母子时,也有些无语,“大部分还是很讲道理的。”
大部分,那就还是有一些会倒打一耙的。
但雁归秋并没有准备提起那些小部分。
“之前遇到一个,孩子的姐姐当场给我塞了一张银行卡,密码都直接告诉我了。”
那回不是落水,小姑娘倚在天桥栏杆上拍照,结果栏杆年久失修,从中间断了一截,小姑娘的身形刚好能从那儿掉下去。
雁归秋也是恰好路过,站在门口等人的时候就觉得那个栏杆不大对劲,看小姑娘走过去本来想提醒一声,结果正好一伸手把她拽回来。
天桥底下就是奔流不息的大小货车,掉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帮妹妹拍照的女人吓得腿都软了,直到雁归秋把小姑娘牵回到她面前,女人摸遍妹妹的全身,才缓过神来。
小姑娘只有手臂上被断裂处的利刺划了很长的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姐姐也心疼得眼泪直流,但嘴里还是直呼万幸,转头对着雁归秋是千恩万谢。
姐姐借口腿软请雁归秋扶着她走到楼下,在路边叫来了出租车,先把妹妹抱进去,然后飞快地从包里掏出银行卡,往雁归秋怀里一塞,报出一串密码,不等她反应就转头上车,叫司机赶紧踩油门。
那脸色又白,语气又仓促,司机还以为她是遇见了抢劫犯,差点没当场报警。
——这还是后来警察告诉雁归秋的。
朋友回来听得是又好笑又感动,还跟雁归秋一起去医院看望了一下那对姐妹。
当然那张卡雁归秋也没要,在去医院前就通过警察调取账户信息给退了回去。
坐上火车回去的时候,她接到警察的回复,说是已经寄给当地同事请他们帮忙退回了,还顺口提了一句卡里有十多万块。
几年前这笔钱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当然像这么大方的也是仅此一家。
雁归秋时常会偶遇一些能够见义勇为的场合,但危及性命的其实也不多,其中两次还恰好被江雪鹤撞见了。
多数时候她也就只是顺手帮一把,很多时候当事人都不知道她帮了忙。
雁归秋确实并不求什么,更像是一种习惯或者本能。
“归秋真是个好人。”江雪鹤说。
“……”雁归秋扭头看看江雪鹤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她是说认真的,而不是别有用意。
她想了想,语气认真地说:“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
江雪鹤笑了笑,又继续说:“跟四年前一样。”
雁归秋:“什么?”
江雪鹤:“四年前你送了我一件风衣,你还记得吗?”
雁归秋眼神迷茫,显然是不记得了。
那对她来说大概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雪鹤猜她其实至今没有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遇见过自己。
“那个小孩儿落水,我把外套送给了她。”江雪鹤说,“那时候我自己都没觉得冷,但是好像你已经感觉到了。”
那应当并非特意针对谁的示好。
或许是看到同样的东方面孔,所以才多分了一些关注,然后便是骨子里的细致体贴作祟。
甚至那点关注都不足以在她的脑海里留下印象。
但江雪鹤恰好就看见了她,记住了她。
“你跳下来的时候,我在想,这个小妹妹真勇敢。”江雪鹤说,“后来你特意跑来给我送衣服,我就在想,你真厉害。”
雁归秋歪了下脑袋,似乎并不太能理解:“送衣服为什么会厉害?”
“观察力好,有同理心,有行动力。”江雪鹤随口列举着,“……淡泊名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本想说“无所求”。
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便说不出去了。
雁归秋在旁边听了一阵,神色从迷茫渐渐变为了然:“雪鹤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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