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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澈抬眼看着他的脸,面无表情道:“我犹记得陆老板今日可未饮酒,怎就说起醉话了。”
陆邢似笑非笑地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醉话。”
顾澈勾唇轻笑了声,不为所动,而后眼神落在他的唇上:“只怕你那位军爷不同意了。”
“这么说你是愿意的了?”陆邢含着笑凑近了些,两人便在咫尺之间。
话音刚落,一本书便拍在他后腰上。
“没正形。”顾澈收回书,翻到方才在看的那页,又低下了头。
陆邢伸手揉了揉腰,没好气道:“越开不起玩笑了。”
顾澈充耳不闻,继续看书。
冷风吹得急,陆邢被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便伸手关了窗,又瞥了眼顾澈单薄的外套:“也不怕冷,小心回头感冒。”
顾澈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今年似乎没经历过几天酷暑日子,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
窗户开的久了,房间里这会还尽是冷气,陆邢打了个喷嚏,裹紧了外套嘟囔:“怎么一年赛一年的冷了?分明还是夏日呢,晨起都冷得很。”
顾澈顺势看向窗外,才两三天的功夫,路边的树叶子都落了起来,“是啊,已经这么冷了,接下来要怎么捱过一个凌冬?”
顾澈的话另有深意,陆邢垂眸思索了许久,感慨道:“国内总统联合日本做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国际上同盟国和协约国开战,闹得全球备战,竟没有一处安生的地方。”
“打起来也好,左右谁也顾不上中国,不失为一个发展的机会。”
“总统的想法呢?若是此时趁机起兴民族产业,自立自强,也是个好法子。”
顾澈摇了摇头,叹气道:“总统不甘心,德国如今还租借着山东胶州湾,连《辛丑条约》赔款也拿了不少,总统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加入协约国,若能得胜,可以趁机收回胶州湾。”
“说起来,若能事成,这也算是作了件对得起祖宗的事。”
“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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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和顾澈真的很清白的(??? ? ???)
第26章 兵法
在上海的许多天,顾澈没有提回北京的事,陆邢也默契地没有问,但两人都知道这天迟早要来,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手下人把最新的早报送进来时,顾澈正伏在桌前小憩。前一晚上海下了场缠绵的小雨,雨声淅沥,扰得他一晚没能安眠,便趁着早上在桌前眯了会。
看着手下匆匆忙忙地进来,陆邢下意识瞥了眼顾澈,随后举起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手下人递上了报纸,思虑再三还是压低声音提醒道:“老板您还是看看报纸吧,山东出事了。”
陆邢皱眉接过了报纸,说话间顾澈已经被醒了过来,看他愁眉不展,哑声问道:“怎么了?”
“吵醒你了?”陆邢挥了挥手,示意人退出去。
顾澈摇头:“本就要醒了。”
“你看看这个。”他将报纸递了过去。
偌大的标题“日本武力西犯”,顾澈神色冷了下来。
按清政府和德国签下的协议,胶州湾属于德国管理,此次国际战事爆发,日本人一声招呼不吭,直接在山东龙口登陆和德国打了起来。这本就违背了国际法则,中方要求日军从崂山湾撤军,多次协商不成,日本便强行占领了胶济铁路和济南火车站。
显然此事已经僵持了许多天,迫于无奈报道了出来,以北京为首的学生们纷纷起义,要求政府出兵将日本和德国赶出山东。
“醉翁之意不在酒。”顾澈如此点评道。
陆邢打量了眼他的脸色,问道:“该回去了?”
“嗯。”
上海平静地有些怪异,雨后的天辽远而纯净,空气里都是湿润的花香,顾澈几乎要将这里当作一个世外桃源了。可梦总会醒,现实里是国家无休止的斗争,是人民以血鉴明君,他迟早要去做该做的事。
临了送他到火车站,陆邢神色平静,只是冲他抬了抬下巴,笑道:“保重,我等你再来上海。”
顾澈摆了摆手算作告别,踏上了火车便再未回头。
火车上的人比前几日要多许多,半途还上来了许多学生,看校服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学生,想必都是因为这大新闻。
他多嘴问了几句,这些个学生便个个义愤填膺地宣誓捍卫国家主权,拦也拦不住,到底是年轻。
顾澈摊着本书坐在窗边,充耳不闻,方才搭话的几个学生看见他这样安生,问道:“你又是谁?”
顾澈抬眼看了下,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便颌首道:“顾思辰。”
“顾思辰......好耳熟的名字。”
这学生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留着板寸的学生唰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顾思辰?你是顾澈?”
“我是。”顾澈并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这个小伙子,“你认识我?”
“我在《刍言》上看过你的文章,笔力仓劲,批驳时事,尤其是那篇《论国民精神》,我时时拜读欣赏,深有感触。”
顾澈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学生,他虽是学生,脸上却带着些不符合年龄的老成来,身上的校服洗的有些发白,看校徽是圣约翰大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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