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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她是真的狂 第322节

      宋慈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却没有把宋致庆给镇住,内心反是涌起一丝不屑。
    一介妇人,能养出一个相爷已是了不起了,但真让她扑杀自己的孩子,用膝盖想也不可能。
    所以这话也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
    宋致庆不说话,宋慈也知这人说不到一块去,一时也不免有几分意兴阑珊。
    “我老了,说话不中听,你听不进去我说再多也是白费心机,只是有句话你得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三,你身上担着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荣耀一个人的命,还有你身后的小家。”宋慈淡淡地道:“掺和立储君的事上去,你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而不是祸及自身和全家么?”
    话说到这,宋致庆也不得不表态,道:“母亲,我真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也有数,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不点头,我们家就不能掺和立储一事,懂吗?”宋慈的语气带了一丝警告。
    宋致庆脸上有几分难堪,说到底自己说什么也不可信就是了。
    “母亲,我明白了。”
    宋慈道:“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顿了下,又道:“还有,不管如何,没有带着侍妾上别人家做客的道理,更别说还是个男主人,你这要是想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就只管再这么纵容着那白氏。”
    “母亲,白氏其实也是个治理明理的,您多和她相处,也就明白了。”宋致庆忍不住辩解一句。
    宋慈冷了脸:“我不需要明白,人有喜恶之心,我不喜她这是满府周知的事。怎么着,你让我堂堂一个嫡母,放下身段去了解你所谓的姨娘吗?”
    宋致庆连忙告罪:“儿子不敢!”
    “下去吧。”
    宋致庆躬身打了个长揖退了出去,一直远离了春晖堂,才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句蛮横的老太婆。
    宋慈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对宫嬷嬷道:“你别不信,这会儿,老三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骂我是个老不死的。”
    宫嬷嬷无奈:“您想多了!”
    不但想多,戏也多。
    宋慈叹道:“这会我是真没想多,就刚才我所言,你当他听进去?没有的,就只觉得我这做嫡母的在阻止他一心向上爬,压着他出头呢!”
    不是她阴谋论,是他的表情告诉她是这样。
    “不是亲生的,就是想法多,就没往好的方向想,真要压着他出头,他还能考上这个进士,当这个五品官?”虽说只是个同进士,但也是进士。
    可宋致庆也不想想,宋慈几个儿子,就他一个庶子,出生没多久生母就没了,她要是使坏,他还能安然长大到现在,读书考进士,成亲生子当官,这么顺当?
    换个有坏心狠毒的,别说什么了,能不能平安长大,也是难说,且他小时候还出过痘症呢,那会儿但凡宋慈心狠一些,他就跟他现在的儿子一样,毁个彻底了。
    偏偏他就没想到这一点,总对嫡母怀着敌意和防备,啧,说句白眼儿狼也不冤枉他了。
    “看老大回来了,便让他来一趟。”宋慈越想越不得劲,得和人精大佬通个气儿。
    第1020章 最厚道的太夫人
    宋慈不得劲,宋致庆又能得劲到哪去了,越想越觉得糟心,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沈姨娘这里。
    沈姨娘依然在葡萄架下摆桌,只是她不煮茶了,而是煮了酒,淡淡的菊花酒,配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小吃,手里拿了一本书,斜倚在美人榻上翻着。
    宋致庆瞧着,总算知道什么叫人淡如菊。
    沈姨娘入府这么久,当真是最知礼得体不过了,一个错处都寻不出来,日常除了向鲁氏晨昏定省,她等闲不会出自己住的墨韵居,而是把这个居所打理成一个小桃花源,养着各色的花木,夏日煮茶,秋日煮酒,待了冬日,大概就是煮酒赏雪了吧?
    这个女人,不争不抢,很是知足,像是一心把这个府邸当成养老的地儿了。
    宋致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轻咳一声。
    沈姨娘回过头,起身向他行礼,又着人取了新的酒杯,亲自给他斟酒,递了过去:“老爷又有心事?”
    宋致庆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沈姨娘的脸,又有了倾吐的欲望,挑挑拣拣的把话说了一下。
    沈姨娘心想,见过傻的,没见过真傻的,这个五品官,大概就是依靠着相爷才得来的吧,有水分的那种,不然这种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官的?
    她斟酌了一会,道:“老爷大概也听过许多世家后宅里的正室苛待庶子女的范例吧?”
    宋致庆一怔。
    沈姨娘用纤细的指尖拨弄着琉璃碗中泡着的一朵黄菊,道:“妾做女官的时候,也听了不少这样的事儿,这苛待妾室子女的例子,真的再寻常不过了,或刻薄,或虐待,或捧杀。男丁多是没长大便夭折或捧杀,而姑娘么,当姑娘时战战兢兢,看嫡母脸色吃饭,长大后,无不是为家族利益联姻,所嫁非人那是常见的。”
    宋致庆蹙眉:“这好好儿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妾只是让你对比一下,您和大姑奶奶,可有这样的事出现?”沈姨娘淡淡一笑,道:“老爷,聪明的人,一向是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的,而不是等他羽翼丰满才去动手,那已是迟了,再傻的正室也不会这么做。”
    宋致庆有点明白过来了,脸上有几分赧然尴尬。
    “太夫人若想压着您出头,她多的是机会,比如在您出生年少时,但事实呢?她依旧供您读书,让您成亲生子,大姑奶奶嫁的也是殷实人家,如今姑爷也是从五品官,屋里只有他一人,大姑奶奶日子不舒心么?妾是个旁观者,您再觉得不中听,也得听妾这一句,太夫人是个再厚道不过的人了。”
    “你倒是挺尊重她。”宋致庆撇嘴,心里有丝丝不悦,道:“焉知她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听说太夫人年轻时是个敢拿菜刀和恶霸二流子拼命的人,她在意名声么?就是为了名声,捧杀你,少时谁又觉得是问题?”
    “太夫人担忧也是正常,立储素来都是敏感的,她有话也说得对,谁又比相爷更得圣心?他都不急,您急什么,万一压错了呢?”
    宋致庆沉默下来。
    第1021章 宋慈:也有被贿赂的一天
    红日西斜,待得残阳染红了半边天,宋致远踩着落日余晖入了春晖堂。
    “娘。”宋致远给宋慈行了一礼。
    宋慈笑着应了,又吩咐春分:“去给相爷端一盏雪梨蜜糖水上来润润喉。”
    春分屈膝应下,躬身退出,很快就端来了一个茶盏,呈了上去。
    宋致远打开茶杯盖,一丝甜味儿钻进鼻尖,侵入肺腑,抿上一口,浑身的燥意都得了缓解。
    “入秋了就容易秋燥,这雪梨水还加了银耳和蜜糖一起熬煮的,最是清心润肺,你多喝两口。”宋慈道。
    “母亲这里总是好吃的东西多。”
    说到吃喝玩乐,作为一条咸鱼的宋慈自是精通,毕竟她还从后世来,过的又是躺平的人生,不钻研这个,难道去跟男子一样科举当官为国争光么?
    那样伟大的事,不是她该做的,作为一条咸鱼,就该有咸鱼的自觉和悟性,所以她把这吃喝玩乐给玩精了,别说一套一套的,十套八套的她也会。
    不过,在人精儿子面前还是别透露太多,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你那边自然也有,只是你整日忙于国事,顾不上吃罢了。”宋慈说道:“瞧你进门的时候似有心事,莫非今日早朝又有糟心事?”
    宋致远放下茶盏,点头道:“皇上点的钦差,就是将成为驸马的崔长霄在回程遭了暗杀,下落不明,皇上震怒。”
    宋慈眉头一皱:“崔长霄,那个状元爷么?已是遭遇不测了?”
    “只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可难办了,那可是驸马爷,这要是有点不好,嘉怡公主这边?”
    宋致远道:“嘉怡公主听了消息,据说晕了过去,就是皇后娘娘也身有不适,宣了太医。”
    宋慈缄默,半晌道:“只是下落不明,那崔小子瞧着不像是短命的,该会是虚惊一场。”
    “但愿吧,娘唤儿子过来,可是有话吩咐?”宋致远转移了话题。
    宋慈从一旁的炕桌上,取了那闵亲王送的‘假货’递给他,道:“闵亲王托老三送来了赔礼。”
    宋致远一愣,接过来打开,见里面是一条晶石之类的串珠,耳边听着宋慈的话,眉头紧了又松,把串珠放进盒子里。
    “不过是一条珠串,娘喜欢留着就是了,回头我会着江福来送回一份回礼。”
    宋慈用指尖拨着那串珠,道:“倒称不上喜欢,就是觉得有些突兀罢了,咱们也跟闵亲王没啥交集,他真能为母族犯的不值一提的小错做到这地步?”
    宋致远眉一挑:“娘的意思是闵亲王无事献殷勤,有意讨好?”
    “你觉得呢?”宋慈反问,论政治敏感,她可不如这位。
    宋致远的视线重新落在盒子里,道:“如您所说,彼此没啥交集,却送上厚礼,为的只是替姬家圆场,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他想了下,道:“如果没料错,闵亲王大概是想回徐州?”
    宋慈怔住,这和回徐州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蠢,结合从前所看的史书和电视剧,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难道是怕着皇上不允,想你帮着说合?”
    哦豁,所以这是贿赂给好处了?
    原来这就是我当不成和坤,我可以培养一个‘和坤’的感觉么?
    第1022章 狠还是人精儿子狠
    宋慈倒没想到闵亲王需要贿赂她一个老太婆的上头去,就是想帮着说合,贿赂宋致远不是更合适么?
    不过她想到后世那些贪官,被贿赂时也多有送到家眷手上去,也就释怀了。
    “只为了回徐州,闵亲王也不至于这么低微吧?”宋慈小心地说了一句。
    好歹是堂堂亲王呢。
    “是与不是,只看他提与不提了。”宋致远合上盒子,低声道:“皇上也未必愿意他回去的,徐州富庶,国库也缺银子呢。”
    宋慈脸皮一抽,不必说,她懂了,就是那啥,削藩呗。
    “你就当这是赔礼好了,反正他也是这么说,不必去说什么好话。”宋慈对宋致远道:“你是皇上近臣,别做让他反感的事。”
    宋致远笑了笑,也得分是什么事吧,有些事,若是为了大庆好的,就是令帝皇反感,他也得做,不然那就成只会媚上的奸臣了。
    “老三这阵子,倒是挺得这些王爷的心,今日这转交这礼,就觉得很突兀,还有他带着那白氏拜访孝王府的事,你可是心中有数?”宋慈把话题带到了宋致庆身上。
    宋致远的脸色便是一阴,声音也有几分冷意:“回京任职,倒没做啥建树,却是学会钻营了。”
    宋慈一叹,道:“这也怨不得他,在他心里,前头有你压着,难以出头,自然要另谋大道,有心要比一比。再者,毕竟不是我亲生,他必然觉得亲疏有别。”
    事实上,就是亲生的又如何,人心总会偏,教养好也就罢了,教不好,亲生的就会自动退让不争不抢?
    可拉倒吧,这上京的世家,亲兄弟阖墙的事难道就没了?
    所以她其实挺佩服原身老太太的,竟能把自己的几个孩子教养好,守望相助,连宋老三这个庶子,也没做半点对不住他的事。
    圣母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