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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衍前往重城,虞尘隐并未跟随。他听闻嵇衍当着新皇自刎于重城之下,随后天降大雨,七日不绝,北疆大旱就此解矣。
有北疆百姓说是上天感念将军仁义,也有百姓说是灾星已除,所以上天才降了雨。
虞尘隐失踪。嵇衍的将士没有找到,新皇的人亦没有。
他消失在人群中,自我流放,因不用食不用饮,便四处流浪,不管有无猛兽,是否绝途。
新皇的告示贴满了全国,奖赏越积越高,可此后没人见过他,连一丝踪影也无。
新皇悔恨不已。他送小药人到北疆,一是想暂时隔开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二是让嵇衍接触药人后变得跟父皇一样癫狂,如此一来,北疆便能不攻自破。
可嵇衍久久未疯,他便坐不住了。跟匈奴谈判,让其突袭北疆,同时陈兵北上,大军压境,誓灭嵇衍。
嵇衍自刎,他成功了。
小药人却下落不明。
此时的新皇还不知道,嵇衍残部与前朝遗民正往京都而来,誓要报仇雪恨,杀他以祭奠将军。
第11章 小药人
走过很多山,路过许多河,人迹罕至之地,也遇猛虎豺狼毒蛇。但凶兽皆对他视而不见,不靠近,亦不远离,仿佛虞尘隐真是株平平常常的植物,没什么稀奇。
他不知自己到底流浪了多久,直到听闻新皇遇刺的消息,才决定结束自我的放逐,重回京都。
新皇遇刺那夜,皇后也在现场,惊得流血早产,生下皇子便去了。皇子情况亦不容乐观。新皇重伤,皇后已薨,皇子早产亏损,皇宫上下乱作一团。
右丞站出来主持大局,新皇大难不死,却命若悬丝,太医暗地里告知右丞恐陛下命不久矣,好在皇子在太医的细细调理下,情况渐渐好转。右丞面上沉重忧虑十足,心里却隐隐生出不同的想法。若陛下就这么去了,皇后也薨了,这昭国的天下就凭一小儿,能够治理得井井有条?还不是要仰仗他这位老国丈?如此想来,女儿虽死得可惜,但为昭国诞下皇子,也算死得其所。
皇帝的情况越发不好,右丞一边控制了宫廷,一边将刺杀的罪名安在了左丞头上,将出京办事没来得及赶回京都的左丞斩在了半路。盛夏炎热,皇后的身躯很快就散发出腐臭,右丞之妻垂泪劝丈夫先把皇后的丧葬办了,入土为安。右丞却怒曰:“国难当头,左丞谋反,陛下生死未定,皇子先天不足。若皇后娘娘在泉下有知,也定是希望我这个当爹的以国事为重。如今,陛下与皇子之安危乃头等大事,左丞谋反之事亦须快刀斩乱麻。丧仪繁复,皇宫上下忙忙乱乱,心余力绌。此刻我哪能弃陛下于不顾,而独顾自己女儿?”
其妻却怒泣曰:“女儿本就体弱,若非你执意送她入宫,怎会早早地魂归西天!撒手人寰!你不配做她爹爹!我只恨当年信了你的旦旦信誓,不顾爹娘阻拦,私奔下嫁于你,常年被人耻笑便罢了,谁知跟的人竟是兽心人面,假仁假义之辈!你的庶子一堆,自是不稀罕我唯一的女儿。可她已身亡命殒,你怎忍心放着她的尸身在那深宫大院里日益腐臭!国丈爷!她在进宫之前,也是咱们的女儿啊……”
右丞大怒:“妇人之仁!”便拂袖而去。到了宫廷,果真闻到腐臭蔓延,回想起妻子早年义无反顾跟了他,陪他一路从微末走来,又想起女儿的乖巧孝顺,终是不忍,分了人手处理皇后丧仪。右丞素服慰礼三日,心下不安,担心事有变故,便装作哭晕被太医抬了下来。
急急询问属下,左丞势力是否一网打尽?皇帝龙体如何,还能撑几日?
属下答:“左丞已毙,其势力土崩瓦解。至于陛下,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右丞大喜,又担心皇子身弱,便亲赴后宫,准备看看自己的好外孙。
谁知竟在那里看到了好好站着的皇帝陛下?!
右丞大惊,来不及上前行礼,便被新皇命人拿下。
新皇抱着嫡长子哄其入睡,见右丞满头大汗大嚷出声,不悦地让御林军拖他出去,丈打三十大板。
右丞一条命去了半条,已明白这是中了陛下的计。他与左丞势大,原来陛下早有不满,趁宫廷大乱之际顺势布局,将他与左丞一网打尽。
右丞心知无力回天,临终前求陛下放过家中老妻。新皇应了。
右丞趁乱谋逆,斩杀左丞,挟持皇子,赐死,斩立决;念在皇后无辜,诞子有功,恕其母罪;其余人等,秋后斩首;罪责三族,流放西南。
随即昭国戒严,捉拿刺客,若有知情不举者,罪及满门;若有收留刺客者,株连九族。前朝遗民与将军残部在严酷的律令影响下渐渐覆灭,于几年后消声灭迹矣。
人心惶惶之际,虞尘隐抵达皇宫。
当日的刺杀确实重伤了新皇。新皇从昏迷中醒来后,得知皇后离世皇子诞生右丞入宫,当机立断让太医下猛药保持清醒,并开始布局让左丞右丞鹬蚌相争。他自知时日无多,断不能让昭国江山落入他人手中。只恨命运无常,他方大获全胜,收复北疆,正待大展宏图治国安.邦之时,却遭遇行刺,身受重伤。天不假其年,要他早崩,恨矣!
皇后离世,稚儿年幼,他的其他兄弟亦被父皇杀绝。回顾周身,竟是亲族尽散,鳏寡孤独。
就在这个时刻,太监来传:小药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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