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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一指山腰的一片墓地:“那里的墓是不是便宜?”
负责人点点头:“比起山顶的便宜不少,均价均价。哎,上次我带您去那边看过,就普通的墓。”
程野埋在山腰。
林安看他老大转了方向往山腰走,跳下台阶跟上去。
山腰的墓地是均价,销量也最好,一排排瞧过去全是有主的。负责人说,现在农村也开始实施火葬了,供不应求,近几年的墓地价格又水涨船高,单价甚至超过了住房单价,很多人一到年龄便提前购买寿墓,导致一些意外死亡的人一墓难求。
姜北径直走到第七排,在程野的墓前停留一会儿,随及一侧头,看向旁边的墓,碑上用金漆描了几行字——爱子韩文洲之墓,故于2001年10月10日。
林安也看见了,倒吸一口冷气,霎时毛骨悚然。
先前他们来一趟,意在找程琼,并没有注意程野旁边埋的是谁,就算注意到,当时也不知道“韩文洲”是哪路神仙。
负责人也觉奇怪,抱臂抿着嘴,旋即只听姜北问:“你刚不是说山腰的墓一墓难求吗?”
“是啊……”负责人嗫嚅道。
“墓……”刚发现韩文洲资料夹的小年轻也跟来了,比起日理万机的负责人,他更了解墓园的杂事,“我想起来了,去年年底有位家属带着他爸还是他妈的病危通知书来下定寿墓,就这块,后来又退定了,买了山顶的别墅。当时我还纳闷,他们一家给老人治病花光了钱,怎么有钱买山顶的墓?”
林安按耐不住脑洞,唰唰写了个新剧本:“是韩诚出钱给那家人买的山顶的墓,等这块墓空出来,韩诚又立刻买下,把韩文洲葬在程野旁边。程野是今年一月底去世的,所以韩诚才会突然给儿子迁墓,并在二月份买下墓地,目的很明确。那么他在墓园遇到程琼也不是偶然,他可能从一开始就认识程琼,这就能解释程阿姨为什么愿意跟他走了,因为……嘶~姜哥,我有预感,不出意外的话,你要发了,苟富贵,勿相忘!”
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发言,姜北难得没有反驳他,反问:“还记得在老别墅废墟翻出来的那副银手镯吗?我先前说,在韩文芳即将丧失继承权的情况下、韩文静还紧张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还有别的继承人——”
“记得,你说的都对!”林安连忙接过话,再次强调,“苟富贵,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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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回宁安市后,先安顿好程琼,后回家洗了个澡,顺便看看留守猫咪脏西西。
猫两三天没见着活人了,看回来的是两脚兽,屈尊撒娇,然而半块冻干也没讨着,两脚兽便拎着一盅香喷喷的鸡汤走了,临走前还特意提醒它该绝育了。
两脚兽这德性在它们猫界是讨不着老婆的,它爸真是瞎了眼!
脏西西窝回猫窝开始想念它爸。
江南拎着十全大补汤回到医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琼昏迷不醒,咋喝?遂坐在程琼病床前把汤喝干净了,馋哭了同病房的老大爷。
来查房的护士问他:“你是患者家属?”
江南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自愿者。”
“那出去,”护士赶他走,“别在病房吃东西。”
江南一抬眼,瞥见对面病床被严格控制饮食的老大爷眼巴巴地盯着他,羡煞的泪水从他嘴角流出来。
“哦,程阿姨醒了叫我。”
江南拍拍屁.股走人,溜达到重症监护室。
韩诚估计真的快不行了,从治疗室出来径直送去了重症监护区,医生的意思是,患者年纪太大,动手术有风险,没准上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建议保守治疗。
正值饭点,住院部的电梯人满为患,江南不想挤,脚一打转,往安全通道走去。
这时一阵又轻又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急匆匆地擦过江南肩膀朝楼上跑去。
江南叫住来人:“张律师?”
男人顿住脚步往身后看,扶扶金边眼镜,青年那张过目难忘的脸他是记得的,只是不知道名字。
江南笑道:“我们见过的,在韩文芳家里。”
男人正是韩诚的律师张律,之前韩文静找韩文芳吵架,把他也带去了,也正是他给警方说韩诚在去年年中找他做遗嘱公证,想要把财产赠予给韩文静一家,后来韩诚又反悔了。
“忘了自我介绍,”江南友好伸出手,“我姓江。”
“你好姜先生,没想到在这碰见了,”张律记得那天姜北时不时瞪青年一眼,以为青年是姜北倒霉催的弟弟,一个姓,“姜警官也回宁安了?”
“嗯,忙去了,”江南与他并肩走着,身上透出来的散漫劲儿在不知不觉中拖慢了张律的步伐,“张律师不是在东阳市吗,大老远赶过来是出了什么事?”
张律说:“韩老先生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江南笑笑,心里暗自琢磨,上次韩诚醒来时,韩文静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她爸醒了,这回怎么这么安静?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他说:“韩老先生估计自己有预感,临走前想交代您一些事情。”
张律仰头看看天花板,有些为难:“不是韩老先生叫我来的,是韩文静,她说老先生的嗓子好像熏坏了,说不出话,让我来看看。”
张律扯出一个苦笑:“他们一家人,怎么说……谁会让一个律师来看患者,其中用意大家都懂。事情发展到这地步,韩文芳有权拿到财产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韩老先生一断气,不用立遗嘱,财产也是韩文静的,她找我来,大概是觉得有律师在更稳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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