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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温妤?”
温妤性子冷,并不回答,只顾着跑。
他们穿过初秋微凉的雨夜,跑过肮脏逼仄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家亮着灯的小卖部前。
温妤吸吸鼻子,抱着手臂搓了搓,说:“老师,我有些冷,能帮我买瓶热饮吗?”
江南没有拒绝,这次温妤也没有擅自跑进那条危险的巷子,她等在小卖部门口,等江南出来后主动接过对方手里的热牛奶,难得扬起一个笑:
“谢谢老师,下次我会勇敢一点的。”
说完,温妤转身就跑,只不过她没有跑回那个折磨了她十七年的家,而是往敬老院的方向跑。
“哥哥,”负责接棒的另一位少女在叫他,“我们该走了。”
少女将开未开的青涩身.体笼在百褶裙下,脸庞圆润清丽,从脚到头发丝无一不泛着独属于青春期时期的初恋味道。
她笑弯了一双杏眼,轻柔地执起江南的手,旋即疾步跑过高中校园种满香樟树的大道,斑驳的树影投在她的百褶裙上,匆匆经过了她酸涩又泛甜的青春。
她一直想去一个地方,于是拉着江南跑出校园,穿梭在车水马龙的马路,指着不远处的医院大楼,说:“之前我想来这跟他说声对不起的。”
江南跟着她停在街角,来来往往的行人穿过了他们的躯体:“可是他病好了,不住这里了。”
“我知道,”少女说,“可我只能走到这,你不要告诉他我不见了哦。”
“好,”江南点点头,“我答应你,谷晴。”
谷晴笑得明媚,松开江南的手:“谢谢,那么哥哥你该回去了,过了马路就是医院,那里有人在等你,很荣幸能送你回家。”
谷晴没多做停留,裙摆一扬,转身就被花店门口的紫丁香吸引了注意力,她听花店店员给那位落魄小伙介绍,说紫丁香的花语是初恋,如果小伙需要,可以免费送他一支。
谷晴也想要,可惜店员看不见她,于是她躲进了花里。
她送江南来,江南又目送她去,好像因果真的有轮回。
江南久久立在街角,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可惜他感觉不到暖洋洋的阳光,他决定不辜负好天气,同样不辜负那些孩子的一路跋涉,遂抬腿往医院走去。
有人在那里等他呢。
抢救室的灯亮了好久,守在门外的众人纷纷盯着那盏灯出神,祈祷它能灭下去,并且带来好消息。
姜北靠墙站着,他手臂和腹部的伤口已做了简单处理,手背上还挂着点滴,不过他不肯回病房休息,他怕他一走,江南就不肯回来了。
“姜哥,”林安第一百零八次劝他,“要不你先回去,我给你叫个外卖,等江南出来我立马叫你。”
姜北魂不附体地摇摇头。
林安还欲再说,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一句话来。
当时在岸边医生都说江南恐怕不行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能活的几率很小,姜北硬是不信,死马当活马医,立地化身为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什么急救措施都用尽了,终于从江南嘴里听到了一声呛咳。
林安心知劝不动,索性陪姜北站着,没准江南看到这么多人在等他,心情一好就回来了呢。
“我儿子呢?!”这时电梯口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着几句焦急的询问,“小南呢?!”
姜北他妈邓淑萍邓女士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上自家儿子了,不仅联系不上儿子,连江南也联系不上,情急之下直奔姜北家,碰上在门口徘徊的程琼,俩女人一商量,邓淑萍决定轰.炸宋副局,老头经不住炸,全盘托出,电话没挂多久,俩女人就杀到了医院。
宋副局头疼,默默躲到了角落。
邓淑萍见着儿子,气冲冲地抬起巴掌,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姜北肩膀:“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呀,我这一辈子就生了你一个,你不考虑自己也想想你爹妈啊。”
落在肩膀的手似乎触动了姜北,眼眶通红地抬起头,嘶声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把他弄丢了,程阿姨,对不起。”
“丢什么丢,人不在里面吗?”邓淑萍胡乱抹着姜北的脸,在她眼里姜北就算长到二米八,也还是她需要呵护的儿子,“听妈的话,你先回去休息,我替你守着,小南……小南懂事,他会回来的。”
姜北不吭声。
林安知趣地给俩女人挪了位置,心想亲妈没准劝得动。
程琼不如邓淑萍能言善道,只拍拍姜北手腕,学着邓淑萍说:“会回来的。”
姜北也跟她说过,江南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忽听刷啦一声——
抢救室的门一下从内打开,护士看着箭步涌上前的一帮刑警登时有种要被逮捕的错觉,连连退了好几步。
“……患者失血严重,需要输血,医院的调血还在路上,恐怕来不及,你们谁是AB型血?”
林安第一个撸起袖子,拿出炸.碉.堡的架势,骇得护士又退了两步。
“o型不行吗?”
护士摇摇头:“不能输入过量。”
宋副局顶着稀疏的发型挤到最前面:“A型呢?A型和AB型不都有个A吗?”
他学着姜北之前的口气,现学现用:“我说行就行!他娘的好像真不行,你们有谁是AB型?!站出来!”
在场的八九个人鸦雀无声,AB型血只占百分之七,想在这些人中找一个出来确实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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