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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美人在年代文里开挂了 第77节

      而当年她还是个婴儿。
    赵成锡查到过,就在她出生,被抱走的两个月之后,她的生父乔振豫来过那个山村,可是所有人都说她母亲是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她生父找过陆伽元,后来也去见过赵兰珍。
    他完全没有怀疑她还活着,这其中关键应该就是陆伽元和赵兰珍。
    ……以赵成锡查到的关于她生父的事和性格来说,如果他知道她的存在,他不可能对她不闻不问,那么“她”的人生肯定会很不一样,或者说那个没有特别意识苏醒的“颜欢”的人生肯定很不一样。
    如果她的意识从来都没有苏醒呢?
    那她的人生肯定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悲剧。
    不管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那个意识没苏醒的颜欢的人生本来其实可以有另一个人生的。
    一个婴儿,旁人对她可以没有任何责任。
    但父母却是有责任抚养这个婴儿到成人的。
    不管那个父亲和她母亲的情况是怎样一个悲剧。
    父亲如果知道她的存在,肯好好抚养她,那只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好的父亲。
    可是当年她还是一个婴儿。
    就是这些人,因为他们自己的情绪,感情,厌恨和各种恩怨,他们替那个婴儿剥夺了回到她自己亲生父亲身边的机会。
    替她选择了她这一辈子,沈颜欢的那一个悲剧的人生。
    ……他们做事情的出发点,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感情和怨恨或者愤怒。
    颜欢很豁达。
    她不会怪他们,但她也不会替任何人美化。
    不会替任何人掩盖事实的真相。
    陆伽元无比震惊地看着她。
    脸色渐渐发白。
    颜欢还是在微笑着,可是她的平淡几句话却说出了那惊心动魄的人生。
    他乍一看到她,看到她惊人的美貌,那样娇妍的气质和精致的容貌,让人觉着,肯定是娇养出来的一朵精致花朵,过去二十一年,她肯定过得很好……可是她告诉他,并没有。
    赵兰珍和颜东河把她送给了别人。
    被人苛待近二十年。
    要不是她自己挣脱,她就是被彻底毁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自己房间里捧出了一个木匣子。
    那里面,有她母亲所有的遗物,几件衣服,一个银镯子一个金锁片,还有一沓书信。
    颜欢慢慢摸着那些遗物,再去翻看那些书信,其中有她二舅赵和明,还有大姨赵兰珍跟她母亲来往的书信,但更多的是,乔振豫给赵兰萱的书信,看得出曾经开过口,但后来又全部用蜡封住了。
    她的手在最下面的一封信上顿住。
    那是一封给她的信,封面上写着“吾儿亲启,母兰萱留”。
    所有其他的信上都有开启过再蜡封的痕迹,唯有这一封,信口光洁,蜡印虽泛黄,却是从没有开封过的。
    “这些是你母亲临终前让我等你长大之后交给你的。”
    陆伽元的眼神在那些遗物上划过,转头看向外面,道,“当年你妈她很艰难,赵家人死的死亡的亡,有赵家本身成分和当时形势的原因,但也离不开乔家人的手笔,因为你二舅的死,你大姨对乔家人恨之入骨,也因为你二舅的死,也彻底斩断了你妈和振豫的可能性……你妈她写了一封绝交信给振豫,尽管那时她已经有了你。”
    “你大姨曾经来过一次我们山村,她带来了药,逼你妈把你堕掉,可是你妈以死相逼,她不肯,”
    陆伽元的眼睛红了,道,“她说,你就是她的命,她已经答应你大姨,跟振豫断绝关系,但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孩子,她要这个孩子,其实她当时的情形已经很不好,说形销骨立也不为过,你大姨逼她把孩子堕掉,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却一直坚持着。”
    他说到这里顿住,像是有些承受不住,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颜欢原本一直慢慢摩挲着手上那封信,静静听他说着。
    听他顿住,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道:“我大姨因为二舅的死,我乔家人和我父亲恨之入骨,后面更可能因为我母亲的死,仇恨更添上一层,她曾经带着药逼着我妈堕胎……但就这样,你们还是把我交给了她?”
    她现在倒是完全理解为什么赵兰珍会把她交给颜桂芬带走。
    后面那么些年一边寄着东西,一边又不闻不问的原因了。
    寄东西是为了心安,因为她是她妹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以死求着她,照管她长大的。
    可不闻不问仍然是为了心安,因为想起她,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一系列的惨死,到底心难平。
    其他的,什么成分问题不能离开农场……那只是一层掩饰着心底最深痛苦的布而已。
    要不然,就算当年不能离开农场,可她下乡之前,他们半年前就已经离开农场,去了西州农业学院做教授,写了信给颜桂芬,没有得到回音,不会觉得奇怪,直接去看一看?
    到底还是心结堵住了想去看的心而已。
    不过站在她的立场,又有什么错?
    陆伽元被颜欢的话一梗。
    他极快地抬起头看向颜欢,对上她清澈的眼睛又像是受不住似的避开了。
    “对不起,”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又寻回了先前的话头,继续道,“其实我知道,我知道,她虽然写信给你父亲,跟他断绝了关系,但她还是在期待着,还是在期待着他的。她说她小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是恨乔家人,但却从来都没有恨过他。但等到最后也是失望,他一直没有出现过,她从决定跟你父亲断绝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他一句,可是在临死的时候却在喃喃说,他为什么不来,他说过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回到我身边的,可他为什么不来……”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肿胀,感觉有什么要暴出来。
    其实他喜欢她并不比乔振豫喜欢她少。
    认识的时间也并不比乔振豫短。
    他们都是赵和明的同学死党,经常出入赵家,明明他的性格跟她更合拍,她小时候也更喜欢跟他说话……可是最后她却跟乔振豫在一起了。
    如果他们好好的,他也会祝福他们。
    可是后面却发生了那么多事。
    所以他恨乔振豫。
    明明她是那样一个热烈美好的人,最后却那样的惨死。
    他没有办法原谅他。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我照着原先商量好的,也是外面人都以为的,说你母亲难产,告诉他你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他想说,他不配。
    他辜负了兰萱,不配带走兰萱用命生下的孩子,不配父慈女孝,乔家人更不配让兰萱唤他们一声爷爷奶奶,因为他们都是杀死兰萱的杀人凶手……他只配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就这样也偿还不了兰萱的一条命和曾经遭受的苦难。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容貌酷似兰萱的姑娘,眼神清淡地问他“所以你明知道赵兰珍恨乔家人恨我的生父入骨,在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就逼着我母亲堕了我,但还是把我交给了她”的时候,突然又发现自己的愤恨和痛苦说不出口,他的愤恨很多,可是在她的面前说出来,又好像那么自私,那么自我。
    “谢谢,”
    颜欢对人类的情感情绪感知多么敏锐,她感觉到了陆伽元的痛苦,跟他道谢道,“谢谢在我母亲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给她最后一点慰藉。”
    不管陆伽元曾经怎么替婴儿的她做过什么样的选择,但他对她母亲,他是仁至义尽的。
    颜欢跟陆伽元谈完话就告辞了。
    离开前,她看了一眼院子里原本正在摘着菜,看到她要走,探头过来欲言又止的小姑娘,轻笑了一下,道:“你女儿很可爱。”
    陆伽元听到她的话一愣,随即心头又是一梗。
    他又想说对不起,但到底还是把这三个字又吞了回去,道,“她妈是原来我们下放山村里的一个姑娘,那个山村里,因为你母亲未婚先孕,就都对你母亲避之唯恐不及,又指指点点,只有她和她的家人,收容了她,对她释放了善意,一直都照顾她,你妈生产的时候,也是他们一家人照顾……她会些字,也都是以前你妈教的。”
    他们说着话,那边中年妇人已经带着女儿过来,带了些小心但热诚地邀请颜欢和赵成锡留下来吃饭,道:“天气晚了,你们回去也不方便,不如今天就留下吃饭,在这里住上一晚好了。”
    颜欢谢她,道:“不了,我们今天还有事,就不留在这里了,下次有机会,你们去西州城我招待你们。”
    道完了“再见”,就和赵成锡一起离开了。
    一直到车上,车越来越远,她似乎还都能感觉到那一家三口看着他们远去的目光。
    赵成锡开着车。
    她靠到他身上,突然道:“我开始有点难受,怎么办?”
    从她身体那朵合欢花瓣印记出现,到各种意识苏醒,她从来都不难过的,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难过。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没心没肺也不为过。
    但这会儿,却突然开始难过。
    心像是被什么攫住,一开始还不明显,现在却越来越甚,然后大颗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赵成锡察觉到她的异样,车子“嚓”一下紧急停下,转头就看到她在哭。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什么事情没遇到过呢?
    从一开始他们相遇,她就是处处困境,可他看到的她,永远是笑盈盈的,他什么时候看到她哭过?
    他伸手帮她擦了擦泪,可是她以前从来都不哭也就罢了,这一哭眼泪竟然止都止不住,他抹着,她的眼泪就更汹涌地涌出来。
    哭得他心都绞到了一起。
    伸手把她按到怀中,只他妈的把这些人都骂了个祖宗八代。
    第75章 全心全意
    颜欢哭了好一会儿。
    赵成锡也不会说话,只是搂着她。
    但是这已经足够,颜欢心道,她已经是异于常人,只是心里难过的时候有他抱着,才感觉安慰很多,那赵兰萱怀着一个孩子,背负着亲人的苛责和愤怒,背负着爱人家人的羞辱和逼迫,在山穷水尽的穷山村苦苦熬着时,怀抱着最后一丝自觉罪恶的期望,却怎么等也等不来自己的爱人,该是怎样的痛苦和绝望心情?
    她哭够了,就从他怀里退出来,拿出了帕子胡乱抹了抹脸,然后就拿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道:“要是谁敢欺负我,我打死他们,你爸妈也不例外。”
    可是打死之后呢?
    到底形势不同。
    赵兰萱不是她,没有她的大力气,大抵也没有她的狡猾。
    她重重“哼”了声。